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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三十七】

【族譜六篇】

例義第一

世系第二

家傳第三

大傳第四

外傳第五

譜序第六

空同集卷第三十七 北郡李夢陽撰  族譜六篇

例義第一

李夢陽曰往君子謂予曰歐氏譜盖有遠冑之謬然歐蘇譜又率詳其所自出乃益知不可矣

夫名實者不可以亡紀也子孫而不錄其先人是悖亂之行也夫李氏於吾乃亦可譜也巳于是作李氏族譜

夫李氏莫知所從來矣傷哉或問何故曰二孤方齔而貞義公及于難

夫李氏四世有三宗焉我曾即我始我祖繼之宗者孟春乎繼別釗乎繼襧孟和乎

予聞之先輩曰國有史家有譜嗟乎生死出處之際大矣要之不離其事實不然後世何觀焉今人多不務實予欲觀者彷彿其咳貌故不暇忌細小

或問譜至兄弟行而止李夢陽曰夫是後予安能知焉

世系第二

諱恩  子諱忠  子  剛  子  麟

【無嗣】 慶  子孟春 諱正  子孟和

夢陽 孟草 【無嗣】

敬  子 璡  子 釗

瑄【無嗣】

家傳第三

號貞義公者諱恩始徙慶陽是為慶陽李氏卒以衣冠葬道士平配王氏生二男子 【生卒年並闕】

號處士公者諱忠貞義公子洪武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生正統十二年八月二十九日卒年五十三歲葬東嶽廟前娶李氏生三男子二女子

敬貞義公第二子而號軍漢公年八十餘卒葬于底不河南山地曰范家峪去城二十里所娶鄢氏范氏生二男子一女子

【生卒缺】

剛字克剛處士公子號主文公洪熙元年十二月十三日生成化四年六月二十九日卒年四十二歲葬東嶽廟南娶王氏生一男子

慶處士公第二子號陰陽公娶劉氏生一男子 【生卒年並闕】

號吏隱公者諱正字惟中處士公第三子為阜平縣學訓導陞周府封丘王教授卒贈承德郎戶部山東司主事加贈奉直大夫戶部貴州司員外郎以正統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酉時生弘治八年五月十六日巳時卒年五十七歲葬城南十里所地曰高家平娶高氏生三男子三女子

璡軍漢公子年二十九歲卒葬于范家峪墓娶馮氏生一男子 【生卒缺】

瑄軍漢公第二子為散官景泰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生娶范氏

麟主文公子娶劉氏無子 【生卒年並缺】

孟春陰陽公子成化六年正月二日生娶王氏

孟和吏隱公子字子育為散官初名茂天順五年十二月十日亥時生娶孟氏

夢陽吏隱公第二子初名萃娶左氏

孟章吏隱公第三子字汝含成化十七年十月十三日午時生弘治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子時卒年十九歲葬扶溝縣東北四十里地曰大岡大岡者王氏居也娶朱氏生一女子

釗璡子成化四年十月十日生娶劉氏

大傳第四

李夢陽曰予長而有知矣于是始采先世之載仰天而哭之曰逖哉寥乎是予之罪也夫是予之罪也夫木?巳宋之事孔子盖傷之焉于是作李氏大傳

傳曰號貞義公者不知何里人也而贅于扶溝人王聚王聚以洪武三年歸軍於蒲州巳又自蒲州徙慶陽於是貞義公從如慶陽乃王聚不欲盡徙于慶陽而以其弟王三公守扶溝而世居扶溝大岡比兵之起也貞義公戰於白溝河死於是公有二男子纔數歲會又失母故不述其父聞之父老曰貞義公盖長者也然卒不免于難云貞義公二子其後皆冐王氏以贅故是時又梁陳氏田氏為一戶而一戶四氏然予聞白溝河之役于時糧道絕人煮馬革食及啖騾馬溺巳又盡殺其騾馬食之又人相食積屍盖若山丘焉慶陽衞有曰王指揮者統治其軍時亦死之

往先君謂夢陽曰貞義公沒時處士公盖八歲云是時母氏改為他氏室而公乃因不之他氏食零零俜俜往來邠寧間學賈為小賈能自活乃後十餘歲而至中賈云寧州有李媼者竊瞷公異之廼因妻以女而公即不知為同姓聞之長老曰處士公任俠有氣人也即少時而好解推衣食衣食人于是閭里人皆多處士公處士公顧愈謹治生日厚富有貲郡中人用貲無問識不識皆與貲於是郡中人亦無不多處士公處士公載鹽過閭里與閭里門斗鹽及載菜即又與閭里菜率歲散鹽菜數十車於是閭里率歲不復購鹽菜而俗謂善人為佛處士又治佛因號曰佛王忠於是佛王忠之名盖郡中矣長老曰處士之死則以田氏予退而問先君先君揮涕曰往田氏為仇家者殺處士怒赴愬行于是仇家大懼乃使郡中諸豪長來行百金間不解而仇家故大有財勢可使官及處士赴愬至官置不理反久繫處士於是處士益發憤怒病且死仰天乎曰天乎予何罪竟死獄中是時無問識不識咸切齒仇家故長老至今語曰訟事無天盖傷處士云耳然予聞處士葬時有地里家張生指其地曰此必有後豈不謂天道哉

軍漢公則嗜酒不治生好擊雞走馬試劍即大仇醉之酒輒解顧反厚年八十餘竟無疾卒

主文公處士公子諱剛稱王剛為衞主文好氣任俠有父風處士公不喜厚富蓄會暴卒出穀錢家又多不還以故日寖貧至家徒四壁立於是人竊笑李氏主文公於是痛哭往來里門罵竊笑李氏者曰若真以李氏無人耶罵且行卒無應者而止則撫二弟背哭曰若即一不樹立我不能為若兄主文公甞以事至京師有羡貲廼盡買學士家言拜曆數家歸訓其二弟二弟卒各擅其業主文公頳面鬚髯然為人強力使氣常勤里中子弟主辦事子弟毋敢後里中置酒有主文公主文公不至毋敢先飲敬憚矣而軍漢公在軍中乃私券我產紿其直酒之人即持券來??攵我產主文公怒不言第礪利刄然色常在持券人持卷人覺之走主文公乃撫然曰咍此奴走矣□復大罵跳伏地死券者乃大懼呼天曰天天寧主文生不願得屋直頃之主文蘇券者乃卒不敢復言直矣主文公夜出龍泉道見巨人長數丈以疾卒

曰慶者處士公次子也精地里陰陽家號王陰陽陰陽公更嗜酒王氏軍故戍花馬池營陰陽公代往戍至以數干其將將用之一日寇至將問陰陽公計安出陰陽公曰某時戰勝將曰有何應對曰行三里當見紅婦人應頃之驗戰果勝將大說于是尊敬陰陽公以為上客而使其盡監軍中馬馬軍率日持雞酒啖陰陽公陰陽公則日美酒狎侮諸吏士奴僇之諸吏士不堪也乃於是盛惡陰陽公于其將將後亦頗疏之陰陽公即又嫚罵將把其短將懼逐之還陰陽公乃於是遨遊郡山砦中為相埋然數奇中埋家廉其性但具醇酒更不索錢也過他陰陽埋所即未善公熟睨之曰凶乎問其家凶矣他陰陽又重錢自是郡山砦中不復請他陰陽他陰陽皆窮餓不得行因謀擊殺陰陽公投川窟中頃之陰陽公蘇稍聞窟上語而不知擊巳者乃呼曰救我救我窟上人更復擊遂死陰陽公卒頃之水暴至失其葬處

嗚呼我李冐王氏者盖三世矣至我先大夫而始復李氏云先大夫處士公子而號吏隱公吏隱公年九歲喪父而依於伯氏伯氏教之則嚴也十二三歲時伯氏傭書造里籍乃伯氏不自書顧令吏隱公書吏隱公即善造書伯氏乃大喜奇之顧反嚴吏隱公訛一字伯氏一朴其掌久之掌墳赤公啼泣里父老見之為蘇蘇隕涕曰夫紙易傳耳柰何至是伯氏乃竊仰嘆曰嗟乎吾寧為紙惜耶乃後故稱善書者咸出吏隱公下吏隱公少貧賤徒肫肫有至性重厚寡事辭十八九歲時從伯氏往見郡道人道人者異人也不言見公第信兩手食指出耳上初不解久之伯氏悟曰謂紗帽翅耶道人頷然之伯氏益又喜於是始議學事矣吏隱公年二十充郡學生始受籍於師日誦百千過不成誦於是諸後生咸目笑公公第誦愈益苦居歲餘夢登危樓遇織錦婦於是織錦婦以色絲金鍼寶鏡貽公而公自是輒彬彬有文學矣然又獨數奇夢比試諸後生即不復記所誦吏隱公顧記所誦文又高故常冠諸生吏隱公甞夢試目驗比試諸生輒叩公曰何夢即未夢公戲謂曰某目某目輒又驗諸生以為神郡學歲一人貢然二人行梁生貢

公次當行梁生稔公文高懼與偕因要公置酒奏首金壽因辟席頓首請欲自行公許諾郤其金不受人曰甚哉李君之憨也垂成而棄厥功公聞之仰天嘆曰嗟乎是安知予哉卒讓梁生行明年吏隱公貢次者王生王生者公師也即亦置酒要如梁生公又卒讓王生又踰年公□□□□□□□□□□□□□阜平縣學訓導公□□□□□□□□□□□□□至真定牒屬各以其徒來赴集先是御史至真定率牒屬來赴集阜平生集則率曳翁□人挾煙熏□□蹌行見御史及見御史輒又自請試目即不從則相顧脫藍衫走御史廼顧追呼曰秀才聽試目如若所自請目而公之赴真定也戒諸生母仍曳翁鞋毋人挾煙熏帙帙會割以皮夾扛之行又戒毋輒自請試目稍井井矣而御史禹錫始至而弗省也尚怒而督責諸學吏於是吏隱公退而上書陳教化變易之事其略曰夫明者知往者也時者俟至者也故曰違時者不明疆勢者不行故拂是以樹信則虐而鮮功昔者武王克殷殷餘民弗賓也而武王舍之然武王不以其故貶王周公纘武王無競之烈使二叔監殷而二叔以殷畔然周公不以其故捐明故曰王者必世而後仁見小利則大事不成夫阜平怕山之陋邑也地有栗橡棗杮之饒其人山居草處大鹿豕皮蒯履布襪挾桑孤毒矢日出射猛獸狐兔餔麋而給朝夕夫前代不復聞巳自國家興百有餘年于茲然而科第之事罕焉竊未聞有尊官顯人者差于其間也此天下之所共笑也今□□□□□□□□□□□□旦變易其俗望之以詩□□□□□□□□□□□者矣且足下信賢聖然不能過武王周公某□□□必不能以三月之久而遂變百年之俗今夫□□□鳥其名曰鵡孰不謂其能人語也然不籠緤之不宛轉相道假以年歲鳥鮮有能語者焉故籠緤之以制性也宛轉相道以發明也假以年歲俟其變也夫三者備矣然後可以責効而議功今徒見其朱喙而綠裳也乃輒怒曰鳥奚不人語也是惡可哉御史禹錫覽書乃遂不復督責諸學吏顧獨禮貌公公在阜平五年以母喪歸起為封丘王教授王故機辯人也公侍王執重訥人曰若是必輕於王公笑曰是不善事王者也顧益謹王一日設醇酒大醉公起而伺屏後令左右乃遞難公公悛悛如在王前於是扶公出尾之行公竟無他語然巳齁齁睡矣王喜遇反厚王有問公吐心對酒公公輒醉醉悛悛如前時王於是益復喜尊敬之嘗自脫其貂帽及綺麗衣錫公每事必曰李先生李先生云見禮如此一日王醉握繫帶謂公曰予此殊好闊帶公方醉第免冠觸地賀王王盖自是省矣公在王門十三年沈晦于酒然時人莫識也公酒酣嘗擊?歌曰人欲為貪吏貪吏殃及子孫人欲為廉吏廉吏窮餓不得行我今既不為貪吏又何可稱廉吏王門之下可以全身避世於是乃自稱吏隱公云吏隱公方面鬚髯腹便便垂然為人德厚鮮矜伐人矜伐公屏負壁立終不言又不校長短故無大小愚智咸亦尊敬公公醉自外來兒女走夫牽裳行公婆娑舞歌至若火盜事家人卒遑擾公方宴坐睡鼻齁齁如電巳不更問也此其度量可與淺見寡聞者道邪然予又聞公至向學往貧寠時受詩于合水韓公嘗大雪公單衣曳破履行嘗夜行歸雪甚廬蕭然無煙也禮曰傷哉貧也今子孫豐衣足食日鞭笞不務學豈復念先世哉公之卒也則以吾母高夫人往高夫人卒喪過大梁公請於王行無何道病輿行抵慶陽舍興教寺頃之卒王聞訃痛踊泣數行下使使來轉且會葬此其克厥始終者故載

曰璡者軍漢公子善機詐把持人一日大寒軍漢公子從環縣來以啖冷羊肉又飲冷酒臥地上致疾卒李夢陽有弟曰孟章小字曰周張周張生十三歲而喪母居無何又喪父依於伯氏仲氏頃之病竟卒李子嘆曰弟之死盖傷予心焉弟生而當成化辛丑其時吾家有吉慶事大置酒會其日周知府茂張指揮使瑛以羊酒來賀此兩人至而吾弟產故曰周張秦俗呼絕乳子為老生子故弟又呼老生子云弟生而巨口高顴骨隆隆起髮際名為伏犀七八歲時猶啖乳有氣力然矯捷善戲善打毬綴幡騎竹馬群兒莫先也弟又好舔竿擊撲蟬打蜻蜓又放風鳶父母以其有奇氣時時折辱之不可下廼後父母歿弟因而省悟始折節誦書史日記二千餘言其後弟頗好與黃冠人遊其伯氏見其日與黃冠人遊怒罵之曰夫吾家業詩書世有顯名焉今傳汝汝柰何弗省弟知伯氏弗巳悅也於是間說之曰夫人生日劻劻勷勷何為者與是非為名與利哉夫豢我者戕我者也軒冕者桎梏我者也今釋養生之道不務乃日劻劻勷勷與利名爭是亦益速自戕爾長老有言曰上牀脫屣不知生死言旦暮難保也夫神仙黃白之事天下之至妙也弗汨爾之形不搖爾之精取之自盈而與事無爭是大道之程也夫儒生薄此而不為者徒以芻豢可以厚生而軒冕可以耀名也夫芻豢軒冕是不可必得者也乃今汨汨以死効此非天下之大愚與伯氏曰夫予日見芻豢軒冕者于道路也而不聞有見仙者也夫仙庸其有乎弟對曰不然夫雞鴨有趐飛不越尋丈何者其分卑也故飄颻遺世以獨立者上仙之分也今吾非不能力致富若貴乃亦醜其與雞鴨等伍巳矣伯氏不能奮其說廼問曰夫黃白之事亦可為乎弟對曰可穹隆三足納汞貫藥煮之桑木之火厥候不爽而大藥可成也大藥成可以為黃金黃金成而可以為長生伯氏於是積桑木之薪購汞求藥置鼎於前乃令弟為黃白之事弟為之踰月而藥不就於是伯氏以為賣巳乃大怒將笞之弟恐於是棄其妻奔京師而依仲氏會仲氏如通州弟從如通州仲氏覘弟有異材於是教之以先王禮樂與仁義道德之說弟乃幡然改悟而著論以自解其略曰夫神仙者天地之大盜也夫人有君臣父子夫婦兄弟者非以立爭也將以禁淫而範邪也今神仙棄君臣父子夫婦兄弟之倫不務廼日思高翔遠舉以遺世絕粒此??烕生之道也夫束手而不務滋殖而變幻金鐵欺世以盜利此道民為奸者也是故先生之制禮也朝饔夕餐以防踰也春耕而夏耨以教勤也故教義立而民不惰夫君子之立於人朝也非以芻豢足以悅口而軒冕足以華體也故曰治人者食於人故芻豢軒冕者報功者也今一槩以為戕我則必盡除天下君臣父子之倫而後可是豈人情也哉弟於是不復再言神仙黃白之事顧嘐嘐然曰夫六經者則譬之鳥也諸子百家者羽翼也予盡讀諸子百氏以探知六經之紀然後約於道然是時弟巳病不能行也弟為兒時業自言火蒸蒸自丹田起衝腦眩廼後怕病熱卒死彼諺有之曰入田觀稼從小看大言有兆必先也由是言之弟之談說仙術其亦弗祥也巳矣弟病革時其妻抱女適自梁中來弟屏之弗與語顧惟與仲氏語比卒氣充充不竭第索火瓦熨兩足已而曰冷過膝巳乃出左右手令仲氏診而絕此弘治庚申冬事也噫傷哉傷哉李夢陽曰死生之際可以觀人矣弟年十九而能不死于女婦手此可以觀弟

贊曰桓桓鼻祖爰義爰武膏血草野我祖蹶厥家若厥土為山金出於砂賙急振窮視如泥沙愬仇殞躬冤乎冤乎為善罔獲大母秉貞蹈仁艱關育孤固窮安節李氏之孟陶乎伯氏憤震中葉再振二弟不罹於夭孤胡絕不祜仲驕矜能載殞厥身亦卒不信我父砥行茹毒允基允耀而弗祿弗考於惟毋氏艱貞起厥家佐夫敬姑長我六雛躬瘁形竭不膏不沐今子孫茹甘策肥服利食德矣孰知所從來即論諸家世享不逮冤巳汝含之英發先世之遺烈乎苗而不秀又何故也

外傳第五

王氏貞義公扶溝王聚女改適

李氏處士公寧州李媼女諱曰綿是曰李夫人李夫人訥訥寡言好顧喜坐竟日請飲食則飲食生洪武三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卒成化十五年十一月十三日年八十一歲寡節盖三十三年云墓在底不河北山與十五里堡直而稍西

鄢氏范氏並軍漢公並葬范家峪墓 【生卒缺】

王氏主文公葬西河岸岸崩今無家 【生卒缺】

劉氏陰陽公葬赤城廟旁 【生卒缺】

高氏吏隱公諱曰慧贈安人又贈宜人是曰高夫人高夫人赤城高家女父曰高成母曰劉媼劉媼故居小十字街生夫人生六月初我大父有養女即高族女曰朝華將贅壻大置酒會有劉媼劉媼抱夫人往我大父見之大驚曰安得此福女闊面大耳者因求劉媼聘吾父及期吾家貧乃徒以酒肉往請期劉媼怒數破酒擲肉不得請久之或說劉媼曰而女終不聘乎劉媼悟於是乃具粧奩送夫人歸夫人歸居無何貧愈甚夫人無怨言乃獨曰此天也先大夫出務學夫人則豢賣雞豕及酒醋佐先大夫學及時時負薪水行人見之率怑苦夫人夫人弗苦也然夫人性至嚴重好鞭笞僕奴雖家人嗃嗃而蒸蒸無間言貴有婦矣然猶日視米鹽零醉物及酒食與雞馬食即與雞馬食不肯妄用粟至見哀憐人則咨咨不已周濟之此雖其小細可以觀大德焉夫人生正統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子時卒弘治六年八月二十九日巳時年五十四歲袝葬高家平墓卒後數年而有 封錫之命

范氏名葱瑄景泰六年九月九日生

劉氏麟改適

王氏孟春成化十年正月二十一日生

孟氏孟和阜平人天順七年二月五日生

左氏夢陽

朱氏孟章改適

曰海處士公女適任昌

曰喜處士公第二女適黃景

曰智軍漢公女適張某

曰香吏隱公女適曹經

曰真吏隱公第二女適王璽

曰三姐吏隱公第三女生成化六年七月十五日卒成化二十三年正月十五日年十八歲葬于開封府東門東門者宋門也

譜序第六

李夢陽曰夫君子述事必有所由從於是作例義第一譜以明世于是作家系第二夫永短行窮異數於是列名諱生死之紀作家傳第三然死者要用其本末于是作大傳第四子觀記有外戚焉家國一道于是作外傳第五然必列序本旨于是作譜序第六

按氏族李氏肇自帝顓頊顓頊有曾孫曰咎繇為理官困姓理氏咎繇裔孫有曰理利貞者迯難伊候之墟食木子于是更姓李氏其後枝葉布散徧中國至周則有藏室吏曰李伯陽或曰伯陽母居李樹下生伯陽伯陽生而能言指李樹曰此為我姓故姓李名耳此其言不足據至漢則有隴西趙城之李最顯著諸李莫敢稱並隴西之後生唐高祖是後枝葉愈繁布徧天下然無專著姓和隴西趙城者廼後不知何自有貞義公貞義公有曾孫曰夢陽

李夢陽讀詩至伐木行葦諸詩未嘗不廢書而流涕也曰厚哉先王之于人也夫建利以定義品制行矣九族有章五服經矣疏疏而親親冠履既著等威異矣于是乎有燕享之禮會聚之節有周恤慶唁之文是故易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由此觀之同異著矣嗟乎非先王孰能為此哉今世俗廢此不講人私其所幸好心志乖僻無據忌忮滋起其極也至父子不相容婦姑反唇而相稽甚者乃兄弟以兵相屠擊矣當是之時人心如豺虎據食則露齗相狠惡有思其類者乎故曰專利者無親亡義罔上則民不附信哉是言也漢唐而下縉紳學士有意於合族者不尠然要之出于躬親為當故萬石君木訥人也

不言而躬行故其教不嚴而治不肅而成此豈聲音笑貌者耶今人多務名好侈大家世無慘痛惻怛之實及若郭崇韜拜他人墓為祖即使有合族之志體先王燕享之文制為飲食會聚使其相周卹慶唁其子孫能盡遵不邪且崇韜以為王侯將相果有種乎予為是懼今譜傳第采其事實欲子孫知先世起家之難使知孝敬之本艱貞振厲之操與勤儉之原然李廣至德厚得士大夫心此與萬石君何殊及孫陵降匈奴自是李氏名敗而隴西之士遂恥居門下此豐垂統者之過哉鄙人之言曰何論根株幹大則枝斜斯言雖小亦可以喻大故一命之士而布衣之徒能潤色名行設禮義法約統治其族人此亦豪傑特立之行非苟而巳也傳曰苟非其人道不虛行吾子孫竟安口哉然世俗怕憂其子孫不富貴余甚悲焉今高車駟馬功名著於春秋積金丘玉者豈少也然至于其族屬則疏矣故有千金餙裘馬而族人則衣懸鶉出本於晜弟算無遺銖巳及聚朋輩則宴游日歌舞故見尊官豪賓促怗怗如有緣至見族長輩或不下車也其悖禮可勝道哉孔子曰其身不正雖令不行斯其人使處父子婦姑兄弟必皆不能至道此廢古之大患也正德二年歲在丁卯冬十一月序

【卷第三十八】

【上書一篇 】

上 孝宗皇帝書槀【弘治十八年二月】

秘錄

空同集卷第三十八 北郡李夢陽撰上書一篇

上 孝宗皇帝書槀【弘治十八年二月】

詔曰朕方圖新政理樂聞讜言事關軍民利病切於治體可行的著各衙門大小官員悉心開具明白來說於是戶部主事臣夢陽上疏曰臣聞人君不患世無直言之臣而患巳之不能用其言人臣不患其言不得 上聞而常患人君者聞之而不樂也盖直言之臣秉性朴實不識忌諱覩事積憤誠激於中義形於詞故其言剴切而無回互藥石而鮮包藏是以為君者不樂聞也即聞之不樂行也夫明君英主則不然也謂其言剴切非為身也藥石非矢?見名也於是道之使言言可行也於是措之於行是故下無壅蔽之奸上無過舉之政故治化浹洽而百姓受福矣臣竊伏思 陛下則真明君英主也何以知之 陛下法祖宗者至矣敬天地者蔑以加矣飭躬勤厲延問若不給矣乃猶曰政理未新讜言未聞惓惓焉若將失之欿焉怕不自安也乃於是下 詔布誠廣路諭之以悉心誘之以樂聞惟恐知之者不肯言言之者不肯盡豈不出於尋常者萬萬乎臣故曰 陛下真明君英主也然而治化不浹洽百姓不受福何也意者病與害為之而 陛下弗察也又其漸不可長焉夫天下之勢譬之身也欲身之安莫如去其病欲其利莫如袪其害欲令終而全安莫如使漸不可長今天下之為病者二而不之去也為害者三而不之袪也為漸者六而不使不可長也乃顧汲汲曰是奚不安也奚不利也奚不令終而全安也是何異於不藥而求病愈於戲其可畏也哉夫易失者勢難得者時今覩可畏之勢而遇得言之時使仍緘默退縮以為自全苟祿之計是懷不忠而欺 陛下耳臣今謹據所見昧死開坐惟 陛下矜察哀憐俯賜觀覽焉

二病一曰元氣之病夫元氣之病者何也所謂有其幾無其形譬患內耗伏未及發自謂之安此乃病在元氣臣竊觀當今士氣頗似之故曰元氣之病夫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人不喜人言見人張拱深揖口訥訥不吐詞則目為老成又不喜人直遇事圓巧而委曲則以為善處是以轉相則傚翕然風靡為士者口無公是非後進承訛踵弊不復知有言行之實矣如此尚得謂之不病乎且大臣者庶官之表而民之望也今大臣□□□□□□□□□□□□□得以風聞言事者也今大臣被彈劾則率廷□以求勝語人曰我非要作官但要屈直明白耳及直矣又恬然作官此何理也往大臣有親之喪服除非 詔不起今大臣服除自起矣如此尚得謂之有禮義廉恥邪夫無禮義則佞人進乏廉恥則國無防佞人進則因循互相欺詆國無防則紀綱不張臣竊謂此等不治必積漸不可救藥故曰四夷未侵百姓未離刑政未墜疆土未蹙而國危主憂此臣所謂元氣之病也二曰腹心之病夫腹心之病者何也攻之則難攻不攻則亡身者也臣竊計今事勢內官者腹心之病也夫內官者陰性而狼貪其地逼近又朋比難翦臣故以為腹心之病夫倉廠塲庫錢穀之要也今皆內官主之 陛下以此輩為忠實可用邪抑例不可廢也夫例訪不可廢每處置一二輩足矣今少者六七輩多者二三十輩何邪且夫一虎十羊勢無全羊況十虎而一羊哉今某某有司擿發其奸幸 陛下洞見其情實外議僉曰是必不赦不具竄斥今數月矣猶閤而不行夫人情莫不遮於潛而玩於彰彼未擿發奸尚有嚴心今其奸業擿發之矣不置之法又不□□□□□□□□□□□□□□□□□□□□可赦有□不可補言難除也今 皇城之內通名□者幾萬人焉亦多矣 陛下又勑禮部選年十五以下凈身男子五百名將安用邪夫人情孰不欲富貴今田野小民無故猶閹割親兒以希進用矧今有詔矧有名嗚呼此其禍可勝道哉夫滅絕人類則必戕天地之和戕天地之和則災害必至災害至則五穀不熟人民離散天道乖於上人心怨於下而陰性狼貪之徒無忌妄行於中而國不危者鮮矣臣故曰內官者腹心之病也今 陛下誠于此時拔廉直獎忠鯁斥無恥大臣進盧扁之佐則必轉病而為安厭禍以為福且 陛下何難於此而不為也今議者必曰彼曾不指實某忠某直某為無恥泛言難行然不知上者風也下者草也拔一君子則君子進即有小人相率而化於善矣且人不幸而有病擇醫而治之者為愛身也今某某有司幸擿發其奸是亦國之醫耳若一切閤而不行是醫能治之而 上弗肯使也且陛下何難於此而不為也今誠欲腹心安莫如剷內官之權欲剷內官之權莫如有罪不赦有缺不補傳曰治未病不治已病今固巳病也而猶不治是可惑也巳

三害一曰兵害夫兵害者何也臣以為冗食而無補空名而鮮實也夫強本者所以弱枝也今在京之兵以衛計之七十有餘分為三營一曰神機二曰三千三曰五軍蓋帶甲控弦者數十萬焉意固欲以強本也然至正統已巳纔數十年耳拔之乃僅得十二萬焉亦寡矣於是有十二團營之名團營至今又纔數十年耳日者遣將北伐拔之不滿三萬焉然其腰鞬弓刀不全也騎士則牽露骨馬又旋置鞍轡等夫兵數不減於前食之者增也一旦而狼狽若此何也官不恤其軍豪勢多占使遠者迯近者濳職者不以報糧籍不開除又壯丁各營其家老弱出而應點冥其食之者增而用之者寡也臣故曰兵害者冗食而無補空名而鮮實也夫騰驤四衛者今非所謂內兵耶外官既不與稽其數征役又不選用其丁故其人率富豪而氣驕夫內官者陰狡而狼貪者也以富豪氣驕之人而率之以陰狡狼貪之徒茲其害可忍言哉且夫錦衣衛爪牙之司也今內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團營兵之精也內官參之內兵又其專掌之 陛下乃何獨而不為之寒心耶古人有言曰官惟賢賞惟□□□□□□□□□□□□□□□□□□□□人子弟抑孰非詭託冐官也乃遂令布列要地為爪牙乎諺不有之曰萌芽不伐將折斧柯爝爝不撲燎原柰何言貴豫也 陛下誠於此時查往年李五事例仍置總兵官使參掌內兵又禁團營把總號頭等自今不得置其私人乃於是令諸左右曰其詭託冐官自首者聽但罷免不問如此則威立而恩亦流所謂消患於未形計之上也二曰民害夫民害者臣以為歛重而民貧又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臣聞惟智者而後起家夫人未有無所賴而生者也今百姓賢智者百不一二愚蠢者十常七八然又苦無賴而有司者不之卹也歛之不問貧富也役之不問勝否也曰是爾職焉矣是故富者剝削貧者稱貸稱貸之不足則必鬻子鬻子而不足則必逋竄一旦棄父母捐親戚背鄉離井愁怨之聲上干天和則必有水旱風雹之災逋者不還居者縲絏而牽連則必有無辜暴露之屍臣故曰民害者重歛使之也夫內府供用有常數也宜有常簿焉今油蠟皮張諸料等較之弘治初年費且十倍于前此何也蓋下者効上者也耴嬴者未有不羡者也今既十倍于前則戶工二部科泒必又倍矣丁之州縣必又□□□□□□□□□□等必又倍矣又經內官必有賄賂是益又倍矣於乎民日貧而歛日積當道不若言以聞有司乘機而肥其家如此而猶望其治是真卻步以求前耳 陛下前固嘗降 詔旨存問矣然簿數不減也科泒不省秤頭如故賄賂公行無憚此所謂空名而實禍也臣故曰貪墨在位恩不下流者此也三曰庄塲畿民之害臣伏觀洪武某年 詔曰直隸拋荒田地聽民開墾永不起科夫民既自開墾之矣不可謂非其田矣而今 皇親之家聽無賴光棍投獻主使謂非其田也讀之 朝廷朝廷亦謂非其田也率即賜 皇親家皇親家既奉 天子命為已有乃輒遂白奪其田土夷其墳墓毀其房屋斬伐其樹木於是百年土著之民蕩產失業拋棄父母妻子千里之內舉騷然不寧矣夫 皇親與國同休戚者也而祿非不豐蕢非不極也乃秪以區區之田損害亦子動搖基本如此是不欲與國同休邪嗚呼亦意矣昔魯廐焚孔子見之但曰傷人乎蓋貴人賤馬也今薊州牧馬草塲與百姓爭阡而競畝尺分而寸剖之臣竊悲也是何賤人而貴馬也夫草塲數千頃地耳今三遣官矣百姓連年坐勾攝轉相牽聯妨廢本業耽閣其生理男不秉耜女不上機賣男鬻女弱者轉而死泥塗者過半矣嗚呼是何賤人而貴馬也臣雖未詳其始末竊計今事勢萬無百姓侵官之理設有之所辦亦官租耳非若 皇親之家占之為已有也今據勘牒四至與民爭者止十之一二耳臣謂宜置而不問且百十年土著之民一旦逐之使去 陛下忍為此耶夫王畿天下之本也今以數十百頃之地失黔首之心傷陰陽之和臣固知 陛下不忍矣 陛下幸哀憐聽臣愚計 勑戶部查景泰六年勘官馮諲奏內事理以前項田土仍給民徵租但以空閑草地牧馬便

六漸夫六漸者一曰匱之漸夫匱之漸者何也臣以為兵連然耳然又苦浪費今各邊用兵以將則庸以卒則罷糜財而無功曠日而損威而錢穀吏挽首供給莫敢如何稍有不繼則軍吏諉以自解是故倉廩不足不曰兵者麋之也曰是錢穀者之誤之也錢穀者不曰巳誤之也曰是無米而求粥也於是始有和買之議矣和買而不足於是有穵運之例穵運而又不足於是乞內帑之銀臣始至戶部太倉庫銀尚百七十餘萬今銷耗且過半矣然而乞者未巳也由是積漸而不止雖欲不匱烏可得矣夫今疆土不蹙於前也又鮮大寇非有若匈奴突厥者也竭天下之力以供邊而日猶不足此其故何也麋財而無功曠日而損威者為之也夫錢者泉也言流也散于上則聚於下公家削則私室盈今京城內外千觀萬寺亦熾矣顧又不止彼左右侍臣孰非造寺者也動孰匪以鉅萬計諺曰十入一出今彼鉅萬出則其入不止於鉅萬明矣夫上惟風下民惟草今方春氣和耒耜在野 陛下乃不發倉廩助不給賑不足顧徧察寺觀等勑給費修葺之是道民以奉佛也彼以鉅萬入者又何憚而不造寺也夫智者察微今貨入而於私室矣又出而造寺觀等矣設卒有水旱之警兵甲事興內取則巳匱外歛則民窮臣不知 陛下計所出矣故曰又苦浪費者此也二曰盜之漸夫盜之漸何也臣以為其幾在民窮夫盜者非不知法當死也彼以為往固無食矣今盜而得食即死不猶踰于餒乎往固無衣矣今盜而得衣即死不猶踰于凍乎往有租調官司之轄矣今盜而得自由不猶踰于追繫鞭笞之乎夫天下無智愚強弱舉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維□□□□□□□□□□□□□□□□□之則彼亦何所不至耶故以臣之愚竊計今事勢非但憂盜將必有大患大患者何所謂有亂之機無亂之形也夫今天下無不臣之邦四夷無不庭之國百官奉職筐篚歲至太倉有紅腐之粟武庫之兵朽而不用又無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災也然而哨聚殺人劫縣燒村剽掠婦女者日相聞也假如不幸而有方二三千里水旱之災武庫乏兵太倉粟竭百官不奉職夷狄外侵海內有警則事勢又何如矣故曰有亂之幾無亂之形嗚呼此亦可以寒心矣臣謂宜趁此急選良有司恤飢賑寒以安民心又密令整飭城池軍馬以伺緩急之變夫安不忘危霸者之略有備無患聖王之政况今承平日久民不知兵萬一有慮外之警有如平原睢陽之倫乎臣故曰計今事勢非但憂盜將有大患者此也三曰壞名器之漸夫壤名器之漸者臣以為黜陟失制也夫明王懸爵賞以待天下之賢將以奉天而理民也故曰五服有章自天命之示非我也又曰爵人于朝與眾共之明至公也是以古之英君寧捐百萬之費而靳一郎之拜其意亦謂此耳而今乞官者官乞蔭者蔭黜其父者陟其子黜其祖□□□□臣不知 陛下計所出矣夫蔭者所以報功又示勸也今黜者既陟其子孫則有功者何勸焉是以高其爵不足以勵糜乎賞不足以諷夤緣鑽刺之風既行而廉恥名節之士遂寡阻 陛下何利於斯而為之也夫大學士萬安前侍 先皇帝醜穢彰露 陛下踐祚之始嘗令內官逼脫其牙牌逐之去矣今而蔭其子為丞臣不知報耶勸耶且陛下何利於斯而為之也夫薰蕕同器不知有薰廉污並賞孰肯為廉 陛下若謂天下之大何恡此一官則所謂敝袴之藏繁纓之惜者皆非邪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臣故曰壞名器之漸者黜陟失制也四曰弛法令之漸夫弛法令之漸者臣以為舛與玩為之也夫舛莫大於縱罪玩莫大於長奸昔者舜為天子其父瞽叟殺人孟子以為士師執之為舜者但宜竊負而迯蓋法者公之天下受之祖宗者也掌於士師士師不得而專也出於天子天子不得而專也是故士師可以執天子之父而為舜者不可私其親曩者犯人王禮擅搶夷僧貨物捐辱國體傳笑外邦獄案巳具法所不赦也 陛下何從而赦之耶以為無罪則固巳追償其貨直矣以為有罪未聞有罪而赦之者也有罪而赦之是縱罪也縱罪則奸長奸長則政舛政舛則民玩民玩則令慢令慢則法弛此古之所大忌而今之所甚忽也夫忌莫大於刑忽莫大於私何則刑天討也公天道也王者不私其天故罰一人而千萬人懼諺曰勿謂尺五後且不補臣故以王禮之赦為弛法令之漸五曰方術眩惑之漸夫方術眩惑之漸者臣以為去之不力則誘之必入也夫自古帝王享國長久者畏天而憂民也非以奉佛也康強少疾者清心而寡慾也非以事仙也且 陛下獨不見梁武唐憲乎梁武帝奉佛最謹然罹禍最慘唐憲宗事仙又最謹然年又最短此其明効大驗彰彰可考者而今創寺創觀請額者 陛下弗止也比又詔葺其圯廢臣不知 陛下乃何所取於彼而為之也夫真人者大虛無為之名也今酒肉粗俗道士陛下敬重之如神尊為真人又法王佛子等並肩輿出入珍食衣錦 陛下踐祚詔曰僧道不得作醮事扇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誦焉夫 陛下神心睿姿不減於前也乃今復爾者臣故知有誘之者也夫去之不力則誘之必入譬若鋤草不盡反滋其勢 陛下柰何去之不力而反使之滋也夫誘者必曰其道妙又其法靈今天變屢見於上百姓嗷嗷於下邊報未捷倉庫匱乏信如真人國師道足以庇法足以佑陛下何不遂一試之且彼能設一醮噀一法使天變息而嗷嗷者安乎此固必無之事而 陛下不察反聽其誘此臣之所以日夜悲心者也六曰貴戚驕恣之漸夫貴戚驕恣之漸者臣以為其防决也夫水防惟土國防惟禮水决則潰禮决則陵昔者 高皇帝制皇親令曰 皇親之家不得與政臣嘗伏讀嘆息以為聖王不易之論及退而考夫頒祿列爵則又使大貴而極富巳又考其器度田奴之等則又不使踰也臣於是又嘆曰是所謂禮之防也夫 皇親與國至戚也不宜有間今顧制禮以防之者臣以為此固保全而使之安也今 陛下至親莫如壽寧侯所宜保全而使之安者亦莫如壽寧侯乃顧不嚴禮以為之防臣恐其潰且有日矣夫下替則上陵今壽寧侯招納無賴罔利而賊民白奪人田土擅拆人房屋強虜人子女開張店房要截商貨而又占種鹽課橫行江河張打黃旗勢如翼虎此謂之不替可乎替則陵陵則逼大逼則法行且今側目而視切齒而談孰非飲恨於壽寧者也夫川潰則傷必眾萬一法行 陛下雖欲保全而使之安得乎臣竊以為宜及今慎其禮防則所以厚張氏者至矣亦杜漸翦萌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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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詔下懇切夢陽讀既退而感泣巳嘆曰真 詔哉於是密撰此奏蓋體統利害事草具袖而過邊慱士會王主事守仁來王遽目予袖而曰有物乎有必諫草耳予為此即妻子未之知不知王何從而疑之也乃出其草示二子王曰疏入必重禍又曰為若筮可乎然晦翁行之矣於是出而上馬並行詣王氏筮得田獲三狐得黃矢貞吉王曰行哉此忠直之繇也及疏入不報也以為竟不報也一日忽有 旨拏夢陽送詔獄乃於是知張氏有本辯矣張氏論我轉罪十然大意主訕 母后謂疏末張氏斥 后也掌詔獄牟斌牟斌問曰壽寧胡不指其事實羽翼予曰慮對耳斌曰指則我能據事實翦厥羽翼奚對焉獄成牟斌參之其略曰原情應 詔論法亦違而渠云十罪者悉置弗入奉 聖旨李夢陽妄言大臣姑從輕罰俸三箇月此十八年四月十六日也居頃之 龍馭上賓矣痛哉何忍言何忍言太醫院使吳釴高郵人也謂我曰 上崩之明日釴往見一近侍閹會閹挈其白綾褶子出褶子自肩以下血淋淋未乾也閹迎釴以褶子泣曰此 爺爺口鼻中血也釴相與泣問故言 上氣絕時閹負之自寢出云已閹抆淚謂釴曰怎更能得此 聖明皇帝釴叩之閹曰前李夢陽事知否釴曰不知閹曰 上初無柰壽寧輩逼何金夫人又日在 上前泣許不平 上欲借官人每力一日朝退召三閣老 上問曰李夢陽言事若何劉健輒對曰此狂妄小人耳 上默然良久謝遷前對曰其心無非為國 上頷之曰然會科道官交章入李夢陽由是得釋然釋之日金夫人猶在 上前泣許求重刑 上怒推案出竟批止罰俸三月汝以為此等 皇帝能更得否言既二人相對大聲哭而尚書劉公大夏曰釋李夢陽時會 上召我言閹輩事因遂及李夢陽事 上曰朕初欲輕譴此人而左右者輒乃曰輕莫如打二十放了巳顧大夏曰汝知渠意乎大夏叩頭對曰臣不知 上曰打必送錦衣衛渠拴關節打之必死也於渠輩則誠快矣如朕殺諫臣何正德間予至江西則見都御史艾璞曰璞往為光祿卿故事光祿寺日辦有攢盤云攢盤者供近侍閹者也 孝宗末尚儉節斯格不行矣而一日未申間忽有旨趣辦攢盤十餘眾驚愕辦矣久不之取也例辦不入卿不出璞守至昏黑東安門將下鎖矣一老閹來曰官第出璞於是倉皇出明日入至寺寺閹耳語璞曰知攢盤否璞曰璞何由而知也閹曰昨夜 上蓋遊南宮云 皇后 皇太子金夫人從而二更時召二張自東安門入璞問曰何事閹曰 上和解二張耳為李主事璞叩詳細閹不荅而予因記往錦衣百戶郭勳曰 上遊南宮時二張夜入侍酒中 皇后 皇太子金夫人皆迤邐出遊 上獨召大張促膝語左右咸莫知聞第遙見大張免冠觸地謝云予始不甚信今以艾公言質之符矣

【卷第三十九】

【狀疏四篇 】

代劾宦官狀槀【正德元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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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處置鹽法事宜狀

請表節義本

乞休致本

空同集卷第三十九 北郡李夢陽撰  狀疏四篇

代劾宦官狀槀【正德元年九月】

臣等伏念人主以辨奸為明人臣以犯睢鹃忠故群小之奸逼近君側勢足以危社稷亂天下伏未及發是謂禍萌故曰萌不可長臣等幸待罪股肱之列值主少國疑之秋仰觀乾象俯察物議瞻前顧後心焉如割至於中夜起嘆臨食而泣者屢矣臣等伏思與其退而泣歎不若昧死進言即使進言以死不猶愈於緘默苟容乎此臣之志亦臣之職也臣等伏□近歲以來 朝政日非號令欠當自知秋來視朝漸晚仰窺 聖容日漸清癯皆言太監馬永成谷大用張永羅詳魏彬劉瑾丘聚等置造巧偽淫蕩 上心或擊毬走馬或放鷹逐犬或俳優雜劇錯陳於前或導萬乘之尊與外人交易狎暱媟褻無復禮體日遊不足夜以繼之勞耗精神虧損志德遂使天道失序地你靡寧雷異星變桃李秋華考厥占候咸非吉徵切緣此等細人惟知蠱惑君上以便巳行私而不思赫赫天命 皇皇帝業在 陛下一身今大婚雖畢儲嗣未建萬一遊宴捐神起居失節雖將此輩虀粉葅醢何補於事乎昔我 高皇帝艱難百戰取有四海 列聖繼承傳之 先帝以至 陛下先帝臨崩顧命之語 陛下所聞也柰何姑息群小置之左右為長夜之遊恣無厭之欲以累 聖德乎竊觀前古閹宦誤國其禍尤烈漢十常侍唐甘露之變是其明驗今照馬永成等罪惡既著若縱而不治將來無所忌憚為患非細伏望 陛下奮剛斷割私愛上告兩宮下諭百僚將馬永成等拏送法司明正典刑以回天地之變以泄神人之憤潛消禍亂之階永保靈長之業則 皇上為守成之令主臣等亦得為太平之具臣矣事關安危情出迫切不勝戰慄俟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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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今上即位青宮舊閹等日導 上狗馬鷹□舞唱角抵漸棄萬幾罔親時號八虎而叚敏黃偉雖舊閹以端愨斥不信用會叚坐病免死於是戶部尚書韓文每朝退對屬吏言輟泣淚數行下以閹故而郎中李夢陽間說之曰公大臣也義共國休戚徒泣何益韓公曰柰何曰此諫臣有章入交論諸閹下之閣矣夫三老者顧命臣也聞持諫官章甚力公誠及此時率諸大臣殊死爭閣老以諸大臣爭也持必更易力易為辭事或可濟也韓公於是捋鬚昂肩毅然改容曰善即事弗濟吾年足死矣不死不足以報國翼日早 朝韓公密叩三老三老許之而倡諸大臣諸大臣又無不踴躍喜者韓公乃大喜退而召夢陽令具草草具韓公讀而芟之曰是不可文文 上弗省也不可多多覽弗竟也而王岳者亦青宮閹也剛厲而無阿頗亦惡其閹儕初閣議持諫官章不肯下諸閹者業窘相對涕泣會諸大臣疏又入於是 上遣司禮者八人齊詣閣議一日而遣者三而閣議持卒不肯下而岳者八人中人也顧獨曰 議是明日忽有 旨召諸大臣諸大臣者蓋人人惴也既入在□行吏部尚書許進首咎韓公曰公疏言何韓公於是故曳履徐徐行而使吏部侍郎王鏊趨詣閣探動靜閣老劉健語鏊曰事巳七八分濟矣諸公第持莫輕下至左順門閹首李榮手諸大臣疏曰有 旨問諸先生諸先生言良是無非愛君憂國者第奴儕事

上久不忍即置之法耳幸少寬之 上自處耳眾震懼莫敢出一語荅李榮面韓公曰此舉本出自公公云何韓公曰今海內民窮盜起水旱頻仍天變日增文等備員卿佐靡所匡救而 上始踐昨輒棄萬幾遊宴無度狎匿群小文等何得無言韓公言雖端而氣不勁又鮮中肯綮於是李榮哂而曰疏備矣 上非不知今意第欲寬之耳諸公遂薨然而退蓋是日諸閹者窘業自求安置南京而閣議猶持不從諸公乃竟爾爾退惟王鏊仍前謂榮曰設上不處如何李榮曰榮頸有鐵裹之邪而敢壞國事榮入而事變矣是夜立召劉瑾入司禮而??攵王岳范榮詔竄南京尋殺二人於途巳又連斥劉謝二老顧獨懇留李而韓公輩詾詾咸拔茅散矣變之起大抵莫可詳而李榮則曰諸大臣退而瑾儕繞 上前跪伏哭痛首觸地曰微 上恩奴儕磔餧狗矣 上為之動而瑾輩輒進曰害奴儕者岳也 上曰何也曰岳前掌東廠也謂諫官曰先生有言第言而閣議寺岳又獨是閣議此其情何也夫 上狗馬鷹兔岳嘗買獻之否 上心所明也今獨咎奴儕既而益復伏地哭痛 上於是怒而??攵王岳瑾又曰夫狗馬鷹兔何損於萬幾今左班官敢譁而無忌者司禮監無人也有則惟 上所欲而人不敢言矣 上於是詔瑾入司禮監此其說亦近第難盡信耳又聞閣議時健嘗椎案哭謝亦亹亹訾訾罔休獨李未開口得懇留云

擬處置鹽法事宜狀【為戶部郎中時撰】

古者聖王因山澤之產制天下之用廣効而慱利莫先於鹽是故鹽者利之宗而弊之藪也夫水遇下則奔獸覿壙則走人見利則趨今鹽非商不售商非召不集以故市井錐刀之子舉得鼓舌與官府爭低昂設一無賴子弟攘臂賈眾觀望搖撼需滿而應則輕重之柄豈復在我哉處必趨之地持倒置之柄於是土著者豪群聚者盜勢亢者奸力寡者賊日增月盛而鹽之法壞矣夫泰阿天下之利器也倒其柄則易而不畏此無他勢逆也今商賈之家策肥而乘堅衣文繡綺縠其屋廬器用金銀文畫其富與王侯埒也又畜聲樂伎妾珍物援結諸豪貴藉其蔭庇今淮揚仕宦數大家非有尺寸之階甔石之儲一旦累貲鉅百萬數其力勢足以制大賈揣摩機識足以蔑禍而固福四方之賈有不出其門者亦寡矣夫天下之勢譬之持衡然此重則彼必輕如此而欲官盡其利可得哉董子有言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事也皇皇求財利常恐困之者庶人之事也故曰伐氷之家不畜牛羊言與民爭利也今縉紳縫掖率貴利賤義而務細小往往詭託賈竪販引占窩逐汙辱之利而權家外屬輒相鼓扇挾制堅請固乞志在必獲駕帆張幟橫行江河虎視狼貪亡敢誰何是舉其輕者而并棄之此臣之所謂奸也人情莫不欲富彼聞尊官厚祿以爭相赴利則率不顧死亡之禍敗亂之行哨眾盜販依江阻海鳴金伐皷小捕則拒大捕則匿濱海居民襲弊踵壞人煮戶煎擔載營販者不可勝數浙閩嶺廣尤甚官鹽之不行久矣縱而弗治不但亡利不無他變又土著之豪侵奪蘆蕩敺役丁竈盜食原課逋負動大萬數轉相夤緣設責督稍嚴又牽花戶均陪矣此弊之尤者故塲無見積庾乏故畜四方來者持金頓幣得與官府議輕重爭低昂豈不大可恨哉今欲處置鹽莫如復 祖宗之法欲復 祖宗之法莫如伐奸剷豪弭盜息賊欲去此四者莫如令之必行夫譚景清等一商竪耳比以附搭貴戚假狐虎之威持風雨空目冐買補名號阻遏國利讐怨小民動搖 朝廷既不奉 詔還官又不退直自保是損 先帝聖德阻格 陛下新令也夫法欺罔者死今譚景清等退直乃復堅請乞不從則群噪溷擾至遮尚書輿不使行如此尚得謂之法邪昔商君將為政于秦慮黔首弗從乃立水國門曰有能徙者予千金一人徙之輒予千金是後無令弗行今輦轂之下不能制一商竪何以信四方控海內邪故曰法行自近始 陛下甘府藏之虛內用之竭顧獨忍于一商竪是忘公家之急而闢私幸之門棄巳成之法而長奸盜之資也夫吏奉法者也今運鹽使提舉等非坐闒茸不職不得除拜是敺之汙穢之地以求自潔之人亦難矣人情莫不有義亦莫不有欲顧所道何如耳道之以潔尚慮汙道之以汙則亦奚所不至耶今河東淮浙歲遣御史巡行意在紏惡與

滯而新造之士於法多不甚解聦察多紛更恬靜多避嫌及少諳頭緒巳復代更矣竊未見其可也願選貞茂通明御史清鹽如清軍三易歲乃代仍簡風憲重臣一人付便宜之權略放漢桑弘羊唐劉宴本朝周忱故事令其綆墜剔蠹濬源决流一切不得阻撓運鹽使提舉等悉選補廉吏如此而利不興國不足芻餉供億之費不給未之有也語曰智者不襲常此之謂也

請表節義本 【為提學副使時撰】

竊惟禮義人之大閑綱常國之命脉是以忠臣孝子義夫節婦史冊標記典章崇重所以厚人倫而敦化原者也我 朝祖制列激勸之條 列聖下旌舉之詔 皇上臨御褒獎尤切數年兩 詔凡孝子順孫義夫節婦皆許有司開具實跡以聞 聖德羙意雷動人心誰不感激勸勵正德六年六月臣奉勑諭廵視江西學校所過地方採訪風俗布宣德意見得各府州縣多有篤行義士貞婦烈女率泯沒無聞追問其故皆言窮鄉小戶有善莫錄即蒙有司申達而展轉覈實胥吏乘機勒取酒食財物往往坐寢其事臣職掌風化凡有此等臣合與聞聞之不舉厥惟臣罪當令各該有司查報據永豐縣各申潘應高等民婦共九名口到臣惟恐弗的駁取鄉耆里老師生人等勘結各同委各係窮鄉小戶實善無聞及展轉覈實寢滅未旌人數臣竊矢思旌德勸善罰罪懲惡二者跡異用同故有白刃不懼而畏陳公所短亦有獷悍掉臂之徒見五尺童子拱手徐行而為歛容者此蓋禮義淑人之明驗先王所恃以化暴域民者也况江西素稱文獻今成盜藪雖潢池弄兵命懸旦夕而澄源固本要在忠信為此將各該孝節民婦潘應高等開坐 上請伏乞俯納 勑部查照旌表免再覈勘以勵風俗以淑人心干冐 天嚴不勝悚懼戰慄之至

潘應高廣信府永豐縣南隅民事父母以孝聞景泰三年父病刲股夜感異夢父病遂瘳天順八年本縣奏聞未旌其父再病應高嘗糞父死廬墓三年成化四年本縣復具始終實跡奏准勘實旌表彼因各官遷代不一其事廢閣未行緣潘應高委係生前奏准旌表人數比之死後奏聞不同例合旌表

毛氏廣信府玉山縣九都二圖民詹清妻年二十二歲喪夫生遺腹子詹杓誓不再嫁垢容惡衣姑徐氏久風癱牀毛氏共寢浣滌穢惡服勞竭力孝謹篤至今七十四歲孀節五十二年勘結得實

蔡氏饒州府安仁縣四都民易會妻正德四年十月十九日流賊劫縣被執蔡氏以計紿賊抱子投塘面覆於水賊曰第起吾捨汝蔡氏終不起背中賊數鎗身死勘結得實

周氏廣信府玉山縣四十都民鄭叔松妻年二十三歲喪夫生遺腹子鄭吉誓不再嫁今六十八歲孀節四十五年志行無玷勘結得實

徐氏廣信府永豐縣進士劉伯川妻天順元年劉伯川授汝州知州到任八箇月亡故彼徐氏年二十二歲誓不再嫁今七十八歲孀節五十六年志行無玷勘結得實

李氏臨江府清江縣三十八都三圖民熊怕順妻年一十八歲喪夫無子誓不再嫁今七十七歲孀節五十九年志行無玷勘結得實

彭氏臨江府清江縣儒學生熊斐妻正德六年六月十日華林賊攻府至東作門獲彭氏執之彭氏抗節不污厲聲罵賊被亂力砍死流血滿地勘結得實

彭氏饒州府餘干縣八都民康萬欽妻正德三年三月七日夜賊劫富隣叚氏會彭氏匿叚氏家賊炬搜得之繫之行過祝家橋彭氏投水死三日夫跡獲其屍其面如生勘結得實

齊氏饒州府餘干縣宋儒山民曹旺七妻亦遇賊被執齊氏團樹行不就污賊以刃廹之齊氏曰死即死此樹下耳不汝從也賊恚斷其指戡其胷而去齊氏遂死勘結得實

乞休致本【亦提學時撰】

臣生長塞鄙出身寒細荷蒙 先皇帝獎拔列之郎署比臣愚少無知屢僣有論白觸忤勢貴伏蒙 先帝優容不加臣罪後劉瑾用事矯託 聖旨奪官逐臣尋又羅織械縛要置臣死地幸而脫免臣伏自思秉性直戇罔諧時俗擯斥丘壑臣實宜之日者 皇上斷殛元惡起用無罪臣亦得與甄錄授以佐憲之職專以風教之任使枯楊再華曝鱗復活顧臣何人可以堪此每伏竊念 先帝優容之德 皇上再造之恩感激涕泣粉身莫報但臣體質綿弱飲食素少年逾四十白髮種種自到江西水土不服吐痰頭暈腰膝酸輭日漸瘦痿去年秋冬之交便血疾作用心苟勞此疾輒發醫者診視謂血少勞火之病臣雖扶疾巡視府州縣學第事煩體病作人寡效恐固循歲月使德意不宣風俗不成是臣鰥厥職而妨賢路也伏望 皇上矜察愚懇閔臣多病放歸田里別選賢能提督江西學校庶臣免鰥曠之誚

【卷第四十 】

【碑文八篇】

禹廟碑

雙忠祠碑

嘯臺重修碑

少保兵部尚書于公祠重修碑

大梁書院田碑

鄢陵縣城碑

河南省城修五門碑

河南清軍察院名碑

空同集卷第四十 北郡李夢陽撰 碑文八篇

禹廟碑

李子游于禹廟之臺覽長河之防孤城古宮平沙四澷遐睇故流北盡碣石九泒湮淤雲草浩浩於是愴然而悲曰嗟乎予於是知王霸之功也霸之功驩久之疑王之功忘久之思昔者禹之治水也導川為陸易臬?兀為寧地以之平天以之成去巢就廬而粒而耕生生至今者固其功也所謂萬世永賴者也然問之耕者弗知粒者弗知廬者弗知寧者弗知陸者弗知故曰王之功忘譬之天生物而物忘之泳者忘其川栖者忘其枝民者忘其聖人非忘之也不知之也不知自忘及其菑也號呼而祈恤於是智者則指之所從來而廟者興矣河盟津東也蹙曠肆悍勢猶建瓴堤堰一决數郡魚龞於是昏墊之民匍匐詣廟稽首號曰王在吾奚溺而防丁堰夫樁戶草門輸築困苦則又各詣廟稽首號曰王在吾奚役斯所謂思也故不忘不大不思不深深莫如地大莫如天王之道也伯者非不功也然不能使之不忘而不能使之不疑何也不忘者小小則近近則淺淺則疑如秦穆賜食善馬肉酒是也夫天下未聞有廟桓文者也故曰子觀禹廟而知王霸之功也或問湯文不廟李子曰聖人各有其至堯仁舜孝禹功湯義文王之忠周公之才孔子之學是也夫功者切乎菑者也大梁以菑故是故獨廟禹是時監察御史澶州王子會按河南登臺四顧乃亦愴然而悲曰嗟乎予於是而知功之言徵也吾少也覽嘗躡州城眺滄渤南目大梁之墟乃今歷三河攬淮泗極洪流而盡滔滔使非有神者主之桑而海者久矣尚能粒邦耕邪廬邪能臬?兀者寧邪川者陸邪嗟乎予於是而知功之言徵也所謂微禹吾其魚者邪所謂羙哉勤而不得者邪於是飭所司葺其廟而屬李子碑焉王子名溱以嘉靖元年春按河南明年秋代去乃李子則為迎送神辭三章俾祭者歌之侑神焉其辭曰天門兮顯闢赫赤赤兮雲吐窈黃屋兮陸離靈緫緫兮上下羗若來兮鯈不見不見兮柰何望羙人兮徒怨苦橫四海兮怒波 右迎神 絙絃兮鏜鼓神不來兮誰怒執河伯兮顯戮飭陽侯兮清路露雨?奄靄兮來至風泠泠兮堂戶舞我兮我醑尸既飽兮顏酡惠我人兮乃土乃粒日云暮兮尸柰何 右降神 風九河兮濤暮雲曀曀兮昏雨王駕鳯兮驂文魚龍翼翼兮兩旟悵佳期兮難屢心有愛兮易離愛君兮思君肴芳兮酒芬君歸來兮庇我民兮 右送神

雙忠祠碑

雙忠祠者祠關龍逢比干者也祠比干者何長垣去千墓百里而近祠逢者何逢千儔也又邑有村曰龍相龍相人掘地而獲石文曰龍逢云雙之誰知縣杜子開也大之者伍疇中也伍侯之來也詣祠謁覽焉而嘆曰是尚不足以恢恢耀乎乃茲猥焉卑也竊聞之標迷者必顯其臬成大者罔卹其小故欲啟遐詔來必有闡名撝實於是蕆工庀物度時節力厥祠是新崇其堂室峻其垣墉浚池蒔木旁屋翼如財靡帑出役罔農妨再閱月而祠成起瞻壯睹望之巋如枚枚渠渠於是二忠哲者知之過之欷以悲瞢者問之知黯焉內摧逐臣放子過之涕淫淫垂亦有顙泚面赤者車將過而轅為之回也斯伍子之績也或問逢干之事李夢陽曰余曩道朝歌之墟蓋數謁于墓云及靈寶西南又望見逢墓於心實摧之不自知涕淫淫下也然諜記備之聖者述之余復何說矣曰干於紂無去之義是矣志曰人臣三諫其君而弗聽則退而待放逢何死也李子曰忠臣必君之悟也斯殺身從之矣有君而不有身也傳曰見危授命當是時暇戚疏計哉曰三代異興而同亡周之亡也稽首奉圖籍西向納土不聞有死之何也曰文弊之也文弊則天下橫議橫議則從橫行從橫行則亂賊肆而貞純匿故蘇洵者從橫者也其言曰比干有心而無術蘇秦有術而無心秦何人也鴳雀與孔鸞長短邪故禍天下者必洵之言者也設使干有術亦效秦揣摩捭闔以誘之邪誠使揣摩捭闔足以誘之秦奚不使戰國君為禹湯邪故忠臣成仁義士死國舍仁義何術矣曰若是則干辛惡來胡久於人朝李子曰夏商之亡以人周之亡以俗俗壞於從橫從橫始於橫議橫議由於文弊故言從橫者必洵者也禍天下者也李子既賦迎送神辭三章俾恊之律被之絃管發之皷鐘以妥靈侑尸矣乃復載祠由拜私所撰說刻之碑曰斯文也余盖嘉伍子績云伍子名餘福姑蘇人也宰邑之年是為正德庚辰而祠成立碑伍蓋遣邑學生王漢楊桂來言碑事辭曰君各乘兮兩螭分前導兮四旗沛連蜷兮雲際鯈若留兮歘若逝執天枰兮震河鼓靈禗禗兮疇怨苦林冥冥兮嶮艱驚風兮河波瞰二墟兮心酸涕舊都兮滂沱 右迎神 巍顙兮廣顴怒目兮顏丹左設瑚兮右璉靈並慘兮不懽按長鋏兮凝視風琅琅兮鳴戶雲迤迤兮覆宇日窈杳兮即暮蘭鐙兮桂醑琴瑟絙兮萬舞僾有聞兮太息祝申申兮告予曰秉直兮匪躬遭閔兮遘凶噂沓兮綽約庸之弗疑兮謂為哲邦殄瘁兮后隕顛二代墟兮心勞煎 右降神 天門兮顯通騰而上兮雲中陟降兮帝左右夾長劍兮曳文綬入不獨兮出與雙淩倒景兮斡陰陽五風兮十雨福我氓兮有稌有黍 右送神

嘯臺重修碑

跡者因乎彰者也思者追乎實者也永者存乎繼者也激者本乎風者也故觀人以彰可以識世思而永之政也繫也然不激不著著無定形視施以明顯默拔微斯其致矣而御史許君按縣還也則謂予曰吾比遊於蘇門蓋登孫登臺云恍若見其人徘徊焉若聆厥嘯焉子曰思哉許君曰臺圯予令修焉巳為祠祠登於臺北予曰永哉自是有彰乎然厥施繫焉又激揚之臣也風斯行矣夫孫登者晉之賤丈夫也無妻子屬云而棲其邑北山土穴內是蘇門之山也乃其人夏衣草衣冬而被髮自覆至微末不足述而史氏則稱之曰登好讀易撫一絃琴性無恚怒人或投之水中欲觀其怒登既出便大笑然登不欲言阮籍嘗候之既見與語登不應籍退而至山半聞有聲若鸞鳳音焉則其嘯也又嵇康從登游三年問終不荅康別去曰先生竟無言乎登乃曰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識真所以全其年言如斯而已若登者誠何如人哉語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故人患在無實譽不必顯晦不必微實斯思思斯永矣故登者非赫赫聞者也非有河上公之授經龐鹿門之耦耕非如陶隱居巖處而朝議淵明嗜酒苦詩也迯污而潔我隨安卑而尊我追含之而見者不謂其無峻絕而當時不以為敖苦約而天下不以為矯故過其里者思其臺登其臺若見其人徘徊焉若聆厥嘯焉祠之若靡之永也斯非實之明效哉孔子曰邦無道其默足以容世之不幸莫大於使人默予故曰觀人以彰可以識世蓋言晉也亦謂登非徒默者也世不可使人默亦不可使人不默何也溺於顯則廉恥之道喪廉恥喪則政壞政壞則風不激故風者生於政者也政視其施思而永之必實焉彰此激揚之先也許君得之矣夫嵇康者亦晉之聞也乃卒不免於刑戮詩曰昔慚柳下今愧孫登鳥獸之見畢弋莫不高翔疾走者知二者禍巳也及冥於所欲鮮有能免焉者何也見欲而不見禍也故曰不習為吏視巳成事乃人自不必絕妻子污埋如登也能如河上公諸人自足免於世矣然而罕焉豈以激之者寡耶乃今人非惟不之激顧悻悻曰風奚益於世詎不大可詫也哉知縣趙鉞曰嘯臺傍故有思親聚遠二亭百泉南有穠翠亭咸圯監察公曰咸復焉然孫祠之餘材材咸無擾於官民又曰是役也按察僉事劉君實襄之云許名完丹徒縣人劉名澤濟寧州人正德十年夏五月北郡李某記記之日落成日也

少保兵部尚書于公祠重修碑

開封城馬軍衙橋西故有于少保祠云初公以定傾保大之功居無何而死於是天下人聞公死咸驚而疑而涕泣語曰鷺鷥氷上走何處尋魚嗛而公前廵撫河南時實廨馬軍衙橋西而梁父老於是聞公死則咸涕泣日相率潛詣公故廨為位哭奠焉會□□皇帝立詔白少保謙冤宥其家而遣祭其墓乃梁父老則又咸涕泣相率私起祠故廨傍祠公伏臘忌梁父老則把香曳筇趿履若少壯咸翼如不期至稽首祠下哭填門塞戶矣會又 敬皇帝立詔曰少保謙贈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謚肅愍立祠歲春秋祠之而曰旌功祠乃於是梁父老則又咸涕泣相率數百千人詣闕門伏訴少保謙前兵部侍郎時廵撫功云願梁立祠如杭祠不報而梁父老歸伏臘忌歲仍聚哭公于私祠今三十年餘矣正德十年監察御史廵按張君清軍許君並謁公祠下見其門屋三間僅存堂欹漏欲頹矣鴿雀擾擾栱棟鼠走鴟嘯周垣盡圯羊豬外來於是悄然思俯而悲也巳仰而欷曰嗟斯非梁地邪宋不此都哉靖康之事千載銜焉二帝不南矣夫定傾者世保大者食澤流者思故祠之言思也血食使之世者也於是下令曰少保祠撤故易腐扶欹植頹起圯新而繪堊而級而隅而榮而序備矣曰謁者奚止也則重而堂器奚貯也則翼而廊而道士玄林守焉西北隅其房也望之栗栗而巉巉枚枚而嚴嚴是使之世者之道也李夢陽曰子觀今人論肅愍公事未嘗不酸鼻流涕焉蓋傷為臣不易云夫事莫大於君出虜入排遷主戰四者旦夕之勢而存亡之判也乃今人議則異是或見鮑莊事輙曰夫葵猶能衛其足然獨不思勇士不忘喪其元乎孟子曰所欲有甚於生者故生而有所不用也然將軍蠡留侯良功成身抽天下兩高焉此又何焉於乎難言乎難言乎豈所謂計免者非忠貪盛者違智歟而賊酋擁 太上皇大同城下勒降也大同人登城謝曰賴天地宗社之靈國有君矣至宣府城下宣府人登城謝曰賴天地宗社之靈國有君矣至京城下京城人又謝曰賴天地宗社之靈國有君矣於是公颺言曰豈不聞社稷為重君為輕斯言也事以之成疑以之生者歟且 太子之易南宮之錮二者有能為公恕者否邪公有不如意輒拊膺忿曰此一腔血竟灑何地聞其言孰非酸鼻流涕者而獨咎予也於乎傷乎傷乎雖然宗澤岳飛非下於人者艱難百戰卒慍衄而死若公者死可矣死可矣公廵撫諸所業載傳狀乃今不復述第述其始終若是亦大者云祠修於是年春越夏而告成張君名淮南皮縣人許君名完丹徒縣人事祠事者開封知府賀君銳也系之詩曰於鑠旋運曷平不陂康屯傾否哲者斯利於維哲英鑒精含貞匪時曷徵匪猷曷興靡疑靡驚厥伐用成厥育是輕委躬於誠蛇何盤社龍何在野乾極卼元?臬日月易舍惷爾乃賊乃奰國邑之亂之訌陵廟岌岌公丁其時矢身以殉山仡排議不戁不震僉曰和宜公曰有戰四方之事譬絲游刃 帝?弗疑公泣視師義激六軍如虎如羆惟直斯壯人心干城肅肅我壘悠悠我旌羯奴喙突疆塲載清載清載寧 皇歸於京古曰荷難今謂曰癡忠古爰嘉今胡嫉而何讒非名何毀非功孰讒靡和孰毀弗同彼巧彼荏厥膚斯厲古則曰直今曲自為於乎少保時晦時昭古誰無死死有榮褒峩峩廟祠棟隆崇基神之遊之旆旆其旗白馬朱衣有風凄其歘其有光若往若來即面罔見跂望漣洏茲邦哿居氓實爾思

大梁書院田碑

大梁書院田成或問書院有田乎李子曰有哉趙宋之肇也睢陽石鼓嶽麓白鹿四者其巨矣然必田焉祭也以達乎養何也聚人之所必廟其所師廟必有祭祭非田何出矣聚而不養則散制散成聚莫先乎財易曰何以聚人曰財故田者財以之生養以之成者也曰田若是急乎李子曰聞之先生天地非養無以物聖人非養無以民士非養無以成身故養者天以之生地以之行人以之成是故二氣推盪風霆流形消息往來各足其精天地之養也則明因利嘉穀時成制恒備奸壽康安平聖人之養也審今酌古仁緯義經厚積廣施性堅德明士之自行也是故先王之士也與民異田則代耕何也不如是無以專志而業精也故士所之庠序別其冠衣程其餼廩端其術業凡以異民也後世則又選勝而區稔拔其良聚焉於是有積書之院祭養之田又以異士而考成也曰竊聞之孔子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敢問士易聚而難成何也曰聚非其聚也予嘗躡大梁之臺造院謁祠登堂陟閣矣叢篁茂林長廊委翳鳥鳴狸走問曰士奚不聚也曰無田曰祭乎曰祭有司辦之今田矣士仍不聚也問之曰無倡之爾故曰聚非其聚也曰知難聚而必田之何也曰善身者不以一噎而捐食善田者不一歉而棄穡故寧偽行欺世而不可使天下無信道之名寧矯死干譽而不可使天下無伏義之稱寧田而難聚聚而難成而不可使天下無養士之仁於乎識斯義者可與成亹亹言變通與詩曰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傚茲之謂也是田也都御史內江李公監察御史吉水毛公實倡之而提學副使歷城邊公贊之後都御史道州何公而監察則信州汪公大名王公桂林喻公成之是田也更數君子而其勢愈興久而彌貞嗟吾士自是其聚也夫其聚也夫買田人姓名今刻之碑陰而田之倉則立郡學內出納學官者司之矣

鄢陵縣城碑

年月鄢陵縣城成城週二千三百三十七丈高二丈五尺基廣二丈塹廣三丈深三之一城四門各樓門各有郛周廬十敵臺十一城四角各樓樓櫓修修長堞遒遒翼翼濯濯下壑上削晝遉宵邏鈴柝是節伺察有伯簿吏乃鉤外姦潛奪內犬靡聒是役也始于正德丁丑正月弗踰年而告成費盖巨萬緡徒數萬人云畚杵如雲登登四聞樽勞均力人人懽悅縮溢伸乏咸有經紀厥知縣章為之云是故費罔官損役匪農妨覩者嘆跡聆者頌能監之者嘉覈之者褒初知縣章至縣也行城履隍垣齾池凸汙穢黃蒿徑蹊交交以問左右左右對曰是地也殘焉故矣前中原盜起控弦擐甲者蓋數十萬焉渡河轉戰先驅略鄢鄢之城不攻而陷民以之荼是故民瘡痍未還也燼於今猶烈知縣章於是俯而思仰而嘆曰嗟乎無城無縣無縣無民予誠不能苟一日而食乃於是集部吏召父老延鄉士夫議城事僉曰是役也眾知縣章曰吾能眾曰費曰吾能費曰費而眾上之人必以為利巳曰誠巳也彼即以為弗巳忸也誠弗巳也即以為巳吾何憂曰彼謂民勞曰誠佚之即以為勞之可且章聞之計小者害大道謀者寡成故鄉校毀僑麑裘誚孔聖賢且爾況其下乎始盜之入也鄢之士若夫若父老若吏不曰設城堅吾奚以荼上而省若臬若郡長吏不恨曰設城堅吾鄢奚以荼及平也上之人謂城勞也疑巳利也諸議者又謂費也眾也斯所謂厝薪而憂火者也夫渴而後井井豈渴及哉不城吾誠不能一旦食鄢及城事興果有謗知縣章於監者覈焉獲顛末乃於是罪謗者而嘉知縣章移檄褒焉李子曰令哉章何則大者舉則細者可推矣夫政莫大於動眾功莫大於域民夫城者域民之急必眾而成者也是故書稱勤墉易戒覆隍城漕城謝城韓城朔詩人詠焉武夫宗子非城莫譬也春秋之義城築必書雖羙刺殊旨要之其大巳力任其大民以之域眾而弗擾是克今也故曰令哉章或曰鄢鄭克叚者也叚城京也祭仲憂其不度何也李子白公私異也是故君子之動眾域民也公而後功正而後政章斯有焉故曰克令章龍氏漢川縣人以舉人前為德興縣學諭有捍賊功擢令官云鄠致仕尚書劉公書抵李子曰凡令鮮克令龍也克令而又城吾鄢夫春秋城必書願子書焉而鄢學諭田君祜及鄉士若夫又咸贊趣書於作鄢陵縣城記

河南省城修五門碑

河南省城者宋之內京城也是城也起自五代至宋而益飭神宗時則更築新城於外今曰土城者是也宋亡入金歷元外城毀而內城存我 高皇帝定天下也蹕於汴駐焉但遣將北伐於是升汴為京設衛十有六埴實之守焉是故是城也繕之視他城堅甃皆甎也然又重甎而城根甎若石入之地又數尺天順辛巳河灌城乃獨其北門陷而是城也自降而為省也置王府三司又調其十五衛去遂空其四隅斥鹵水國又今百五十年故其城若門雖大勢巍壯而中損蝕者不少矣嘉靖元年太監呂公來鎮茲土登城躡樓俛仰者久之乃嘅然而嘆曰諺有之曰此?夕小不補直至尺五是城也及今修之費猶省也夫門者城之喉樓者門之冕也城修宜自門始於是集三司長暨庶尹群吏議城事已又謀之撫按之臣乃命罔恊於厥廸於是呂公則毅然任曰天子勑憲之來也若曰城池軍馬汝飭汝覈今之舉固費省而功倍者乃僉罔恊於厥廸僉曰動大眾者占之人舉大事者審乎時事莫大於城城非大動眾不集今兵饉疫癘我民未和記有之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度時未若占人靡和其何城之為呂公曰嗟天下不有惠而不費勞而弗怨者乎是城也先其五門及西關土城若門計費萬金耳今無礙帑金若干斤更稍稍益之便足矣夫汴舊京也游食者夥饉則歸之益兵城之役誠計日傭之菜色可活而亡命可??攵也如是則不動眾而大事集矣僉曰竊又聞之事無巨細人存則行是城也前修之者屢矣然上侵而下漁費倍而效寡又土木之役破除易而稽察難呂公曰嗟利弊由人者耳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予甞奉命修京之東門矣人無玩心工無耗財是城也舉度不中厥惟予咎於是廵撫都御史何公廵按御史王公清軍御史喻公暨三司長稔知呂公賢又計帑金得十之六七會又有東寇閉城而門之樞朽鐵葉爛脫於是僉議始同而城之役興矣是役也始於東門程能計日經費節力獎勤黜惰勾稽有簿大持小維工傭稱事執信布義聽其自來凡城之材礪鍜甎堊木石槱炭膠角顏采皆公市平取官靡告困民罔知勞一門既一門繼五門既土城若門繼行之有序匪棘匪紓革之仍之各適厥中於是撤朽剋蝕植頹築虛凸凹完齾濬淺疏塞遠而望之樓櫓翬赫粉堞喚如堅者屹屹深者鬱鬱直者嵂嵂橫者翼翼廹而察之石楣鐵樞虹梁臥衝隍塹縈輸盖一夫當關萬夫莫前者也登而覽之嵩行失嶮大河奪色俯而視之司府填委倉庫充實旌棨甲冑周廬是嚴足以域民威暴壯氣助武然計之則費省要之則功倍斯何也所謂事無巨細人存則行者也廵撫王公廵按俞公清軍戴公之來頗亦異同於斯城及見呂公賢乃亦咸相于厥成乃呂公則愈心於城事時時出督勞之曰嗟爾官爾工爾傭母欺毋玩母自阱爾躬是故一門成則盡徙其餘于他門即拳石塊礫寸鐵尺木敝杵壞畚無妄棄者汴之為水也出城則甘於是呂公周覽而嘆曰嗟設卒有寇至小門扃大門鑰乘障之士瞭陴之子守麾之吏渴也奚救之矣乃默禱於卜門穿一井五井皆甘是時布政左使劉公右使宋公實經厥費按察使張公都指揮徐公贊畫為力乃命議代石為碑樹之南薰門月城亭焉以紀實詔來且張城大修之本也城門故各有廟是役也亦各新之而嚴其祀或問李子曰先王之建都也必城焉急然孟子則云固國不以山谿之嶮何也李子曰斯惡夫專事地者也非天不生非地不形非人不成是故先王之為治也內外交飭本末具修順時豫防設嶮為固人心雖和守戰是憂故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故城者民之扞也障內而嚴外者也雖然詩有之矣走?斗走?斗武夫公侯干城又曰宗子維城故不天則悖不地則害不人則空故人者本也孟子所謂地利不如人和者也善為治者本末外內交飭而具修可也

河南清軍察院名碑

監察御史丹徒許君清河南軍三年當代去顧其廳左有記名之碑碑前監察顧君所樹而李子記者也李子曰是記也不文許君曰出子手奚不文也誠不文也願磨去前作李子曰夫記不以碑乎碑不以名乎然是碑也非清軍河南御史不名何也以河南清軍察院碑也夫見有異同則行有得失職有久暫則績有巨細故同官而異情同事而異聲情以聲殊名以情別名而志之則妍醜具列列而永之非薄之道乎然君子乃不之廢碑者非謂昭鑒戒備今昔覽之者怡悚然起哉夫軍者民之對而清之者淆之理也昔 高皇帝制兵也意每昂軍而下民惟官亦然文皇帝南翦北逐亦非於兵忘也乃宣德間顧業憂軍之淆也議立清之之官矣夫法緣情者也今人情既莫不樂民而苦軍故上之人雖日憂軍而軍之法日愈淆故官初弗尊也今惟監察御史使初患數代今三易年代不數代又專然官者靡有樂久乎此者也此無他勢難也難之勢二嚴也必繁句稽民必大擾擾則妄指掜報而害人必曰苛緩也必玩玩必潛必漏必脫人必曰縱是故官者不欲久也曰吾病弗克理即弗病也曰吾雖久而閒久者閒病者歸去者幸來者効是軍也不終淆哉夫士未有不名而勵者來誠有惕於名碑曰彼苛吾寬彼縱吾密彼暫吾久彼閒吾力誠以是快然起也君子亦若之何而能廢碑也故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遠故勸來者未有不證往者也勸來以證往則今昔自備考情以指名則鑒戒易昭此所謂小大由之者奚啻乃軍事又奚啻河之南雖然琴瑟不調必解而更張之者勢有不可仍者也天下固有力而久密而寬而不之能為者此則非迂儒之所知也許君三年案牘盖二十倍于前然又數上封事所規畫率軍便睢君前在茲亦理淆之才然未久以盜起罷去二君名籍載之下方矣

【卷第四十一】

【碑文九篇】

東山書院重建碑

鍾陵書院碑

宗儒祠碑

六合亭碑

南新二縣在城社學碑

釣臺亭碑

提學江西分司題名碑

旴江書院碑

曲江祠亭碑

空同集卷第四十一 北郡李夢陽撰  碑文九篇

東山書院重建碑

東山書院故在餘干縣冠山東峰舊志曰南宋時趙忠定汝愚其弟汝覯汝愚子崇憲建而朱子至則主之而講學云書院故有堂曰雲風堂朱子手筆今不存忠定之以讒死也朱子實即其堂註離騷經云宋亡書院為人所據而番陽有李榮庭者取復焉疊山謝公有記迄我明興而其地又入於寺弘治間知縣崑山沈時又取復焉構堂於其上未幾姚源洞盜起兵屯餘干而其堂為亂兵焚正德六年予按縣登山履書院址懷顧會江西右布政使溫江任公以兵留縣又力取其地復焉曰夫盜賊不平者教化不行也兵陣無勇者親上之義不明又視其長輕也又曰東峰孤峻而風書院合徙中峰中峰妥而結有龍池焉炎暵不之竭也乃於是令知縣冠丈中峰地東西得二十八丈南北七丈中構堂五間南向以祠而堂之東仍構雲風堂西構講堂又構東西廊號房以處講朱子之學者是役也任公出金百右參政董公金五十吳公二十二公者亦以兵留縣者也書院成而議祠焉任公曰夫士養於學足矣奚貴於書院蓋書院者萃俊而專業者也夫士羣居則雜雜則志亂志亂則行荒故學以養之者大也書院以萃之者其俊也俊不萃則業不專業專則學精學精則道明道明則教化行而人知親長之義人知親長之義則盜賊可不兵而平也故書院者輔學以成俊者也然必人焉以為之歸祠之而重其地東山書院祠者朱子乎然有趙氏父子兄弟也又其後有以道鳴其鄉者董公曰朴聞之地以主道以宗先後者必據尊卑者必殺今之祠忠定宜左朱子右位皆南向忠定弟汝靚西向曹無妄建東向皆北上柴強恕元裕位次汝靚饒雙峰魯次建明敬齋居仁次元裕皆東西向而忠定子崇憲元裕姪中行宜不祠夫朱子者固道之宗也然其心必左忠定忠定者其先達也又與其弟主乎地者也夫無妄者於朱子見而知之者也而強恕雙峰敬齋則相繼起于其後夫四人者固以道鳴其鄉者也今誠欲萃俊專業以明其道非據先後之緒不可而祠其父者置其子斯又尊卑之殺也位次成知縣冠請文於予刻碑按忠定當光宗時設計易位定大難以安社稷引用名碩弼成新政其功可謂偉矣斯其人豈以死生富貴動心哉然卒以讒死悲夫曹無妄者晚遊朱子之門朱子授以無妄因稱無妄先生柴強恕讀書以窮理盡性為本嘗作春秋尚書論語解及繫辭中庸大學說史評宋名臣傳而雙峰魯中行皆其門人也雙峰之學本於致知力行所者有五經講義論孟紀聞春秋節傳庸學纂述太極三圖庸學十二圖張氏西銘圖近思錄饒氏遺書等書吳氏稱其學究天人動則以善是已敬齋之學動靜表裏一主於敬所著有居業錄多發先人所未發然甘貧力耕孝母恥言仕進云夫士尚友千古負笈而游四方者以道從也今有朱子以為之歸而鄉之諸以道鳴者又烺然其前也窮不如四人賢達不如忠定不以死生富貴動心其亦非士已夫絃歌之於強暴殊也然彼卒不足以勝此何也其性同也士母曰教化非所行于鄉親義不入于盜賊患吾之道不明焉已不患不明而患學不精不患不精而患業不專否則不足謂之士矧謂之俊諸士勉哉斯三公者所望也任公名漢今為右副都御史巡撫江西董公名朴麻城人吳公名廷舉梧州人皆右參政

鍾陵書院碑

鍾陵書院在進賢縣學背學書院各據崇東南向而中限以衢始予毀南嶽廟也福勝寺僧謂學生陳雲章曰請以寺易廟陳生曰何也僧曰廟僻而寺臨衢且近市寺為書院則書院學各據崇相望也於學便陳生以告予予曰可哉易之於是徙寺於廟而以寺為書院云教諭黃懿訓導談一鳳與陳生等來議書院事曰夫進賢者故南昌鍾陵鎮也割為縣書院稱鍾陵書院宜夫周子者故南昌尉也祠則周子予曰可哉於是書院立祠祠周子前立講堂祠左右齋四明通公溥有東西廊屋又立光霽亭云建昌府推官趙漢會權縣事頗葺其殘漏及知縣王紀至則建二門立碑又以南嶽廟故租九石零并田入之設門子守焉大槩亦若此焉矣王紀使陳生求記予曰嗟書院厥予愆哉夫郡邑之設學也所以規賢也是故廬以居之使之安也廩以食之慮弗專也師以臨之友以親之經術是游養之端也異其冠衣示殊眾也建之以廟賢聖畢聚標之趨也朝鐘暮鼓課藝程能嚴惰縱也夫如是士猶不知踐道而書院者予奚以哉雖然士田是有興乎陳生曰自孔孟沒歷千餘歲絕矣夫周子起而後道復明也先生謂有興者以茲乎夫學以規之者常也聳耳目以新之則舉指焉存如射者在庭揚觶以命耦周子者非文王猶興者也明通公漙其徑也光霽者彷彿乎形容之也夫書院可少哉書院地丈尺屋數刻諸碑陰

宗儒祠碑

宗儒祠舊名三賢祠三賢祠者祠唐李賓客宋周朱二公者也故皆木主弘治間江西按察司僉事提學蘇公止模周朱二公像于中而遷李賓客主于別室及副使邵公為提學則又以嘗從朱子講學於洞者十四人從祠之改曰宗儒祠十四人者林擇之蔡沈黃榦陳宓呂炎呂燾胡泳李燔黃灝彭方周耜彭蠡馮椅張洽也詳具書院姓氏志夢陽謹按宗本也法也又尊而主之也大凡為之本而可法使其尊而主之者皆曰宗故山曰岱宗水曰宗海大君曰宗子家之嫡曰大宗皆言尊而主之又為之本而法之也其學也則各以其趨而歸之者為宗如史記道者宗清虛陰陽者宗羲和法者宗理名者宗禮墨者宗墨而謂儒家者順陰陽明教化游文六經留意仁義宗孔子以重其言於道最為高者是以夫歸而趨之者亦以為之本而足法焉爾以為之本而足法則必尊之以為之主尊之以為之主則各是其是彼得與我鼎峙而角立於是吾之所謂宗者或幾乎熄矣故曰孔子沒而微言絕子子沒百餘年幸而孟軻氏起焉孟軻氏沒千餘年又幸而周朱二公起焉自周朱二公起於是天下始了然知有孔孟之傳莫不趨而歸之夫然後吾之宗若山之岱水之海國之大君家之嫡雖有不尊而主之者不可矣故曰周朱者儒之宗也且人孰不欲為聖賢然異境則必遷遷斯變變斯雜雜則流於清虛陰陽法名墨諸家故有雖始了然知

孔孟之傳而終或入于禪者如游酢是也今學于斯者謁而見吾夫子及孟氏又見周朱二公誠惕惕若有闢也曰吾何舍此而從彼于是流者歸雜者一變者定遷者還真猶趨嫡趨君趨海趨岱者之為是誰之力使然哉故曰周朱者儒之宗也或問張程諸公不祠曰二公者此其過化之地而朱子實為章明洞學主又是宗也周倡之而朱成之也

六合亭碑

傳曰上下四方是曰六合是山也登之而見上下四方亭在白鹿洞廻流山上是山也四面嶃峭而其上平始予登之而見上下四方也謂知府章曰斯作亭請名予曰六合哉知府章退而謀諸工工曰山高四風毒日撼蝕霜雪西北之飈亭非石為柱易摧也會報有石柱六臥於匡麓扛之來柱稜面也面如其柱數於是亭製凖柱面數而咸六以合豈非天下一至奇至恠事哉是亭也左闞彭蠡五老在右諸足以名矣而不之名者彰六以合也亦大是亭焉耳何也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志非在山也是故六合者天下之義也人之言曰登不高見不遠古今登泰山者多矣何獨孔子登而小天下哉譬諸以量受物視其巨

細為容誠非其人也登之而見五老彭蠡之在前不駭焉而眩者亦鮮矣矧能有上下四方不能有上下四方矧能曰小天下故曰彰六以合者亦以大是亭也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人之始非與聖殊也然卒不之大者非係於見不見哉故見之遠者登必高徒高者非能大者也故予之大是亭也又以俟夫能大者焉耳亭正德六年冬落成厥知府章之功再踰年予復來登之而知府霖從蓋知府章亡踰年矣章劉氏惇信有惠政隆慶州人也予不欲泯其功故及其為人

南新二縣在城社學碑

社學者社立一學以教民之子所以養蒙歛才視化觀治者也自庠序教廢民之子蓋不復學之鄉而輒入其縣州府學其童子事未之習未知室家長幼之節而業已學先聖禮樂講朝廷君臣之禮矣按古制里有序鄉有庠民秀異者移鄉學于庠序庠序之異者移國學于少學諸侯歲貢少學之異者于天子學于太學少學者今縣州府學是巳今既不教之鄉以為養蒙歛才之地而縣州府學勢又不得盡蓄其才如此而欲視化以觀治難矣是以治天下者憂焉縣必里立一學曰社學設師歛才以養其蒙乃其師不曰予養蒙者也顧月徵其課金鷄米酒食民之子或苦而不來則輒稟諸官句攝而鞭笞之民見其師非惟不養也而又苦其子曰是役我也則潛賄其胥吏而脫其子賄者脫貧者萃其師必饑餓謝之去官者則顧謂人曰甚或社學之於治乖也茲說行則民志愈惑相扇以成俗至莫可救解 高皇帝嘗茲焉憂見其俗莫可救解又值天造初直發艱哉之嗟而止正統間既設提學之官又仰念 高帝之憂之嗟也於是詔天下縣里設一學以教累朝因之於勑提學官也必茲諭之云今八十餘年矣而天下之社學卒不興成化初提學江西僉事漸州李公力為此刻石冀望然未聞繼其後者也今其所為學毀失亦盡矣古之制誠不宜於今邪抑天不欲復三代之治所謂有君而臣非其臣哉夫先其近則遠可屇舉乎大則細易力規畫詳則循之可久予今俾先立社學于省城以為十二府之望十二府各立其社學自為其州縣望州縣又各立於其城市為諸鄉都望諸鄉都學則先大鄉都以及其小此亦遠近細大之義也南新二縣者省城縣也今立社學一十六曰民彛曰物理曰崇真曰洪恩曰高士曰奎章曰滄洲曰蓼洲曰通濟曰高節曰通真南昌學曰思賢曰文奎曰修仁曰崇文曰崇信新建學諸學附城內外布散而相錯余謂其官曰學精選教讀一如例復其身待之誠禮勿令徵課金雞米酒食而苦民之子勿使民以是為役而潛脫之也教讀不才者黜之才者吾將舉而用於時又謂之曰自今非社學生其勿入其縣州府學曰此古移少學意也於是學又設門子一給其薪水或增屋以處其家室於乎其亦詳已亦足為他府州縣望焉已如此而猶有所不行其非予辜哉南昌社學始于知縣吳守正成之推官李先芳新建知縣游璉之為經營二縣社學則南昌縣學訓導達賓云今以其備細鐫之石下方立諸分司廳右

釣臺亭碑

李子遊於白鹿之洞顧山歷澗谷嶺合汨石灘茂林適杪秋之交風行瑟瑟颯颯回視五老峯垂在几榻於是洒然而樂也曰佳哉山矣乃與諸生泝澗搴蘿履石而上剔蘚考刻步自院門西百步有石突如危如仰而睇之劖曰釣臺俯之渟泓魚躍諸生曰此往者釣魚處也李子曰吁佳哉乃命即其上作亭焉亭成李子遊於其上諸生從李子俯仰良久喟然而嘆曰夫予今乃知釣可以喻學也諸生曰夫釣與學同乎李子曰夫釣者飭竿絲綴芳餌元坐盤石之上凝精歛志沾沾而聽目?亭目?亭而視期取必獲蓋饑需之餔而渴俟之酤也乃竟日而不得一魚神荒氣沮投竿踽踽而歸路詠溪歌天日向暮諸生以為苦邪樂邪眾皆蹙額弗懌曰若矣李子曰假令以四海為壑明月為鉤以虹霓為絲以崑崙為盤石凌雲駕鴻超出天地倒視日月釣無不獲朝醢巨鼇暮饌修鯨則汝願之乎眾皆掀眉而喜曰願哉然無能焉李子曰夫釣以魚學以道故据盤石兀坐竟日期取而必獲者計功者也假天地以為釣垂涎于不可必得者騖遠者也計功者泥騖遠者虛夫泥與虛不可以得魚而况于學乎是故君子以仁義為竿以彜倫為絲以六藝為餌以廣居正位為盤石以道德為淵以堯舜禹湯周孔相傳之心法為魚日涵而月泳之至而後取不躐其等不計不必積久而通小大必獲夫然後道可致也是以君子身處一室而神遊天地矣夫然後以盤石為崑崙大絲為霓寸鉤為月溪壑為四海鯫鮕為鼇鯨此所謂一貫之道也故曰釣可以喻學諸生乃歛色平心再拜而謝曰聞教矣書于石為記

提學江西分司題名碑

正德六年夏六月予奉 勑提學江西至則詢人摭蹟考昔效故縮其太過懲非鑒良久之勃焉若有興也乃猶懼遺棄之於是以嘗提學江西者姓名藉銜刻之碑立諸分司廳左遡予而上得十有四人惟我明受命諸府州縣各建學立師養育人材其始惟責之提調之官諸監察巡守者至稽勤惰而已後以績鮮而姦滋乃始設提學官巡督歲視之然謂非憲不貞也則官之按察之佐謂弗重也則給之勑謂弗專也則 勑監察巡守者勿侵越謂弗行也則使仆提調者以刑謂刑或弗從也則使其紏否而理爭何也政不行則教不成政足以行矣乃其身不足以端本約不足以範俗嚴不足畏仁不足愛有不足倚黜不足懲進不足勸公不足服明不足別迂腐失名實言貌亂厥貞則是官也特贅焉耳矣傳曰待其人而後行今議者不謂其人非也顧曰是官贅景泰改元是官遂裁而不設是何異于因噎而廢食哉天順七年則又設之至于今不裁前賊瑾之亂嘗議裁是官矣不可而裁其勑內紏否則理爭者數條瑾誅諸制復故會某以擯斥搜拔受是官自揣九者無一于巳又懼或失名實亂真也矧又大邦人才拜 命恒怔怔惕若夫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今者鑒古者也於是詢摭其人考校古昔冀寡過焉耳卒勃焉若有興者今既以十四人刻之碑予亦名續之來者不曰此贅官也可矣

王玉 【字  諸暨縣人進士任翰林院修撰陞僉事正統七年始設提學官玉首至】陳璲 【字  臨海縣人進士任翰林院檢討陞僉事正統年至】高旭 【字時旭官縣人進士任給事中陞僉事景泰元年裁去】李齡 【字  潮州人舉人由教官歷御史詹事丞太僕丞陞僉事天順七年至】 夏寅 【字正夫華亭縣人進士歷南京吏部郎中陞副使成化七年至】 鍾珹 【字德卿當塗縣人進士歷大理寺正由僉事陞副使成化十四年至】馮蘭 【字佩之餘姚縣人進士改庶吉士歷刑部郎中陞副使成化二十年至】敖山 【字靜之莘縣人進士任翰林院編修陞副使成化二十三年至】黃仲昭【字仲昭莆田縣人進士任翰林院編修改大理寺評事陞僉事弘治四年至】蘇葵 【字伯誠順德縣人進士任翰林院修陞僉事弘治九年至】邵寶 【字國賢無錫縣人進士歷戶部郎中陞副使弘治十三年冬至】蔡清 【字介夫晉江縣人進士改庶吉士歷戶部郎中陞副使正德三年春至】王崇文【字叔武曹縣人進士改庶吉士歷戶部郎中陞副使正德三年春至】 潘秀 【字仁傑江陵縣人進士歷吏部員外郎兵部郎中陞副使正德三年冬至】李夢陽【字獻吉慶陽衞人進士歷戶部郎中降級致仕副使正德六年夏至】

旴江書院碑

旴江蓋故有書院今莫考其址今之書院則廢東嶽廟而為之者曰旴江者存故也予按江西郡縣江西故楚地其俗好鬼而尚巫於是至所按郡縣則今毀其鬼祠顧郡縣吏不皆才毀之率亦不大力也今年冬十有一月予至建昌府安知府奎公廉而端厚趙推官漢志超厲而力向往南城知縣楊清亦慎密人也聞予言一日而毀其城內外鬼祠盡蓋十有五處十四處小鹃社學乃其一為今書院云書院屋議更置為廟為堂為齋為閣為號房為垣為門為坊擇士集而講習而廟故入租一百三十八石七斗又鳴山廢廟租八百五十四斗今其田悉歸之書院即以瞻集習者書院址東西一十五丈五尺南北二十七丈五尺民居犬牙入者如其直取焉諸所總之知府奎責成推官漢而同知何恩通判蘭斌又咸克慎襄厥嘉事予始至建昌也訪度其土俗乃喟然而嘆曰嗟乎予今乃知利之為禍之大也蓋其土俗重賈而輕業儒其言曰夫賈出本而入息歲有程筭相當即不偶不甚遠夫儒者勞費而効逖者也即中科第有官職富田宅衣馬庇耀其族黨然遡其供贍積費不償所亡矣况未必皆有官職也信如斯言則業儒者亦利耳可畏哉夫儒者讀書明理道辨義利者也是故居則事其父兄入學則隆師而親友有官職則行所學以事其君今謂儒一切圖他日田宅衣馬而為是業誠賈之不若矣何則賈以利名者也儒者名固義也實則利其終也至於無君父師友茲其禍不可畏哉不可畏哉予既令創是書院擇士集習于中復書其土俗于碑俾遊子斯者覽焉知吾之業非為有官職圖田宅衣馬苟志田宅衣馬莫若從其俗為賈毋混處以禍吾儒

曲江祠亭碑

贛江北奔入彭蠡湖千里猶建瓴也至豐城也觸磯頭岡則俛而東南折數里始北達奔也登其岡望盡見其奔北俛折之勢於是智者悟其理勇者宛其氣仁者堅其塞速者紆其謀亢者抑其志是故古之賢人才士生其鄉也游息增益其所不能過之登也依徐繾綣而弗之忍去也故此夜扁舟之詠則有新安之朱磯山杖屨之章則有義山之李讀書往來其地則有雪坡之姚夫三人者非世之所謂賢人才士邪是江也既與其詠章而往來也則三人者不可不於其地祠之明矣正德七年夏五月予巡視豐城登岡望江曲之勢見其上有祠也而非其鬼乃立使去其鬼而作三先生主妥於其內及予還也則知縣吳嘉聦業又作二亭祠後其最後亭有閣又最高登之益足以盡此江奔北俛折之勢夫理以曲賤勢以曲貴孟子曰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謂理也何也智有所不投勇有所不用謀有不徑情志有不直遂仁有乘其定以驗其塞故曲者勢也終而必北者非勢也故曰知水者可與言道登斯亭也謁三先生之祠而覽其勢之所以殆有取於予言哉殆有取於予言哉

【卷第四十二】

【碑文八篇 】

將仕郎平陽府經歷司知事贈儒林郎翰林院修撰康長公墓碑

明故監察御史凃君墓碑

武鄉縣武君墓碑

太康縣安氏塋碑

真樂翁墓碑

明故例授宣武衞指揮使張公墓碑

權慱施墓碑

勑賜愍節祠碑

空同集卷第四十二 北郡李夢陽撰  碑文八篇

將仕郎平陽府經歷司知事贈儒林郎翰林院修撰康長公墓碑

純皇帝時靈臺有楊生名重長安有李生名錦二人者皆與武功人康長公遊康長公之與二人者友也於是并稱為關內三才云余曩游關內見秦父老頗采其事實碑曰康長公名鏞字振遠其先固始人也甚七世祖曰康政始遷武功居長寧里政生廷瑞於元仕為學官廷瑞生世睦世睦生珙珙生汝楫汝楫初為武功學官 高皇帝時辟之為燕王府長史後出為安岳縣知縣 文皇帝既興乃召安岳縣知縣為刑部侍郎留北京輔 皇太子而侍郎有大勳德文皇帝將封之為侯侍郎固死不拜比死又上表乞勿賜贈秩蔭 上竟皆允之語載康氏家傳侍郎者康長公之曾祖也侍郎生三子長曰爵次曰年次曰禋 文皇帝一旦盡召侍郎家諸男子侍郎中子會賈在外惟二子在於是二子乃大恐並匍匐入見上上曰汝非康侍郎兒邪二子免冠首觸地對曰然上聞而憐之顧左右曰令侍郎在直不此耳於是卒官其二子以爵為上林苑監正以禋為監副已知侍郎有子賈在外上拊髀太息曰薄福薄福於是詔賜侍郎子千金鏹數十千緡 勑關津吏往來不得詰侍郎子於是關中鉅貴族咸推轂康氏而康氏因遂豪關中矣侍郎葬於縣北卜家原至 昭皇帝時始贈資善大夫工部尚書云監正累官至中議大夫贊治尹南京太常寺少卿卒葬江寧縣新亭南而太常生健 睿皇帝時又有 詔起尚書孫應祠者於是健來送銓部會健著田間冠由部甬道入及見部尚書又秪長揖不拜部尚書怒以為慢巳迺竟授通政司知事而歸而得食半俸祠知事卒葬于縣南紙坊原而知事有五子其長康長公也康長公生而孝友八歲而善文辭及長而好辯有口然習識當世之故好稱先王則古昔於是關中人士咸出康長公下雖康長公亦自謂關中人士弗巳若也年二十餘從其先太常就辟試南京顧數不第已乃還關中即又試關中又不第乃後歲貢至太學至太學又試又不第然太常業已葬南京於是乞為南京太學生云而即其故太常之域祠焉然自是不復有試志矣是時楊生李生亦皆阨塞弗庸於世關中父老語曰古人有言勿為嶢嶢人將缺焉勿為皚皚人將污焉三子之謂矣康長公既與時不合於是始好莊老浮屠等書及外家傳語其言曰夫人以形骸處大壤其速絕若飄風也予行年五十有四矣吾日以思功名之會是益速絕而巳夫孩提于斑白期甚遠今忽忽若瞬息即能至百歲政少半耳京生有言孰易如葦孰化如燬言生死易至也夫喜生者欲心怕安逸也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傷功名之不立也夫功名于身至疏也古之人以死効此者可以萬世不與物朽至厚身也今不得之功名又因以勞費心體是非喜生之道耳故曰百人射招無弗中矣百物誘生無弗傷矣夫乃今于吾可以已矣乃遂自謂為已菴已菴者止於闇也康長公故以懼悸病心乃後上銓部試會墜馬乃復病顧愈益甚比試心怔怔怦怦不能措一辭於是除平陽府知事逾年平陽君棄其官而歸而心病未聞也已又病痿又二年所竟卒葬于紙坊原之墓而平陽君有二子長曰阜次曰海阜先平陽君卒平陽君且卒子海侍平陽君執其手而泣曰夫予先大聖人之苗裔也至吾祖嘗樹功名于草昧之際世有顯官聞人豪于關中今絕於予乎汝如有知其無忘吾祖矣夫欲心怕安逸者為其可以貪命而樂存至厚生也今吾棄功名之會不赴又不欲勞費心體非於身疏也今病痿乃且死諺曰斷酒白首餔糟而朽是天乎是天乎雖然吾無面見吾祖于地下矣小子勉哉平陽君卒十年而海舉進士第一為翰林院修撰儒林郎四年而當正德元年 今上上微號雨宮推贈平陽君如其子官云又二年海有母太安人喪於是海有友曰北郡李生適自河南來而留滯京師於是作平陽君墓碑李生曰先民有言期年樹穀百年樹德曷觀康尚書今其子孫餔勳而啜積曷使人誦其義無窮如此哉夫平陽中衰之遺裔也能不藉尺寸而洞視往古凌駕時輩亦謂之振世雄豪者矣使其遭遇脫潁而嚮用魏衞將相之業尚足道哉其銘曰維武王建侯衞邦厥有固始武功是祠嗚呼遐哉尚書開國不伐帝懷其德澤流于孫子少卿明禋亮采通政明夷乃續其家祀故累基者崇數沃者豐譬作堂室稼穡而蔀而翔而懋而達夫平陽其屯之際乎畜而不施以昌厥嗣阜不自秘發鬼神之藏騷雅並鳴文古而殤嗟嗟平陽舉世重官宦即使君巍爵而崇位珠玉文綺珍食駟馬有臺樓亭榭孰與發祥廣志如二子所哉故明不蓄不光流不塞不長武功南原草木膴膴蕃蕃岐渭盤焉平陽宅厥土太安人袝之是曰寧所維厥繩武瞻哉

平陽君生宣德庚戌四月辛未卒弘治壬子正月癸已年六十有三歲妻張氏封太安人生宣德甲寅三月乙酉卒正德戊辰八月戊寅年七十有五歲男子二人阜先卒年十有八歲海取尚氏女子一人嫁為乾州人習五車妻

明故監察御史凃君墓碑

新淦縣南我舟至蓮花潭舟人指岸西廬曰此凃御史居也余聞之呀然於是登岸造其廬見其子朴而問凃御史葬處朴指曰父葬處隔江五里東鄉西廉山是也余望之歔欷已謂朴曰比黜碑于廢寺吳石也曳樹墓道刻表表曰戊辰夏余盖罹竪瑾禍公余至京師下詔獄乃凃君業先繫獄相見執手問故初瑾以鹽貨源也因遂厚望巡鹽御史貨會一御史入貨如瑾望而瑾輒擬人人必厚貨如望及凃君巡鹽還則空手見瑾瑾怒下君獄然猶日望其貨來也久之貨竟不來瑾愈怒矯 詔凃禎打三十棍發肅州銜永遠??兄軍君坐掠重尋卒無問識不識見君卒無不嗟歎淚下乃時余尚在獄聞之哽噎者累日食不能下也今大政更新瑾事盡廢格不行人士咸彬彬乎進矣無問識不識語及君又無不嗟歎淚下以冤故禎君名字賓賢弘治已未進士出知江陰縣有卓異績舉天下第一乃於是擢御史云始君下獄江陰人願厚貨入瑾如它御史數塞瑾望解君君不從而朴則曰父幼時嘗讀書玉笥山云篤古持禮諱弘濟者父父也早亡而朴仲父曰凃兆善使酒觸父父容之仲父以父之容之也反顧驕縱酒然產不出其手於是謀手其產日閧父割父不從會父出仲父輒自主產割而手其豐父還祖母不平而怒曰阿垂自主產割中手其豐盍白族長父對曰弟寡活不如兒廩生也父有友丘坤者家貧而有子議聘朴妹矣未決會坤卒父往吊焉語坤妻曰吾女巳心許而郎矣勿疑語曰觀其死知終始今豈無皎皎之行為世所敬誦然矯偽盜名稱身歿而跡彰者多矣此非所謂誠之不可掩邪夫凃君官不過七品壽僅踰四十非赫赫久條之夫也乃今歿士夫思于朝鄉人德于鄉所縣縣人思慕而不忘此豈苟然者耶然余往在 詔獄見君日涕泣念母今母存而君則亡亡於非命論者頗疑為善而無報夫孟子不云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誠若云云則頻回王通之倫非哉

武鄉縣武君墓碑

武君者武鄉縣人也諱彪字勢雄生二男子長曰威次曰盛弘治間武威為扶溝丞三年忽心動即日趣治裝歸歸逾月喪其母逾年又喪其父即武君也縣喪祭故鮮禮而扶溝丞葬祭其父母則以禮含歛作木主起祠屋咸創自丞丞又來乞表其父墓余曰嗟乎武君余聞其人盖任俠者云成化間武鄉丞張翔朴殺豪吏王褫而褫父輒呼其家眾圍官寺將禽翔是夜翔縋城出匿武君家在城西十里叚村王褫家眾即又圍武君家武君於是勒其子弟若鄉少年盡死與王褫家眾敵諭以禍福卒解翔難及後翔以他事免而武君輒又率其數騎送出境以還張翔謂人曰生我者武彪也而晉土故堅勁民豪觀史稱盖聶代諸白是巳今有武君然武君不專以力豪而喜下賢士夫又曾為繕梁除道建塾數事而縣俗故苦嗇其畎畝人有老死不紵葛衣紈阿者拜不見諸純麗物武君則創導之桑使務紡績今稍稍成效矣前郭解厚施而薄望振人之命不伐其功史氏嘉焉及若孝弟事未著也武君其父病嘗糞糞苦武君喜父病乃尋愈武君生永樂癸卯正月十一日卒弘治壬戍正月十二日年八十歲娶李氏舉人李森女長君六歲先二年卒有孫男子六人云扶溝丞曰我先世太谷人諱建沁州知州始徙武鄉諱祥縣務都監官諱從義山北廉訪司知事諱季良輝州學教授至 國朝有諱炳文者為縣主簿於武君為高祖

太康縣安氏塋碑

太康縣西岡曰侯陵而安氏塋焉盖葬者五世矣塋西南塋亦安氏二丘前並七丘後纍纍斜然迷莫知誰墓而今塋四凸而中凹如掌形一世益于安為高祖益生二子曰居曰全葬之左居三子曰泰曰康曰庠全二子曰慶曰庸葬之右泰子曰拄曰木?巳康子曰盤曰止曰吉庠子曰樞曰棠慶子曰和葬左前柱子曰清曰深曰浩木?巳子曰洪止子曰仁曰僴樞子曰鑰葬右前吉子曰行又稍前而安之緜也則自丁氏丁氏者益母也丁氏兄為元平章官元亂平章官提兵過太康乃挈其妹甥北而丁氏中流矢道死而平章官乃獨挈其甥北已而舅甥復相失而益自轉徙于長子因娶長子張氏亂定夫婦歸乃始鋤荊榛誅茅蔄埽墓丘創室廬亦難矣李子曰今之葬盖專言地理家云質體魄徼利福計枯腐饕潤澤君子盖羞稱焉然中古以來顧率尚之今號稱賢豪人亦往往談青烏信眠牛而望氣者言阯侯陵望安氏塋逆推其必盛今考其一世一人二世二人三世五人四世一十二人五世二十二人六世二十八人貴而知州者一人康是巳推官者一人吉是巳進士知縣者一人仁是巳壽而官者一人棠是巳義而官者二人國子生者一人縣學生者三人王官者二人吏而未官者三人賢而篤行者世有之揆其言不虛矣而予則謂人道邇天道遠向使安氏族大而橫富而違禮貴而怙勢譬之本根既撥枝葉必萎即令葬者乘生氣據王相陽來陰受支就干合未必盛若是而今人靡察顧時時覓勝地擇利穴冀發其子孫斯何異于弗耕而餒曰天也豈不悖哉左生則又謂予曰行盖有二男子云長曰邦次曰都峨冠拖紳安門之封胡于今塋樹柏千建堂竪門翼之以屋覆碑以亭爰成父志李子曰甚哉人道之邇也今觀侯陵安遠而彌繁盛而彌賢渢渢乎猶未陳王謝焉是果地里使之然否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安氏之謂矣予既為之碑復系之銘銘曰於維安氏肇自武威漢有安成厥宗用輝壽?心英惇傑施及牧丙靖寇康國南土是屏喪亂中蝕胥淪胥遷碩果不食太康僅延於昭爾祖童年禍嬰舅挈之北母隕于兵艱難仳離危而竟立生還沒寧嗣衍族集苞桑既固?瓞聿馨有媛者女待召掖庭暴殂帝驚歸骸特錫綵帛黃金傳馬有馰迺有推官敬刑明冤實發我祥奕奕言言邑尹罔究予也實惜策名馳譽孰云匪積雖有弗顯咸敕迺躬氣滋木茂土腴禾豐種木維蔭種禾維飽勤力者獲勤德者報彼曰行者于義彌敦約巳厚施爰穆群昆二子章甫如璵如璠履羙紉芳孝敬靡諼墓門式啟堂廂翼翼列栢蓊蒨井逕修直禴蒸是歸族姓攸聚蹌蹌濟濟威儀孔度牛羊載陳罍斚苾芬來歆來格僾如有聞里人用欽爰効爰則丘木勿翦過墓者軾

真樂翁墓碑

真樂翁者南宮縣人也字楨夫名榦姓劉氏生正統十年七月二十二日卒嘉靖元年三月二十三日年七十有九歲業卜城南十里王村葬矣翁孫曰濂者舉進士知木?巳縣徵為御史過大梁見空同子述翁之行已而泣而請所弗朽焉于是空同子始知南宮有是翁也夫世嘗言人有幸不幸者有由然哉遼逖之域奇絕之山汪瀇之川靈異之木詭恠之石耳目未之聞見載籍未之絕記文史未之稱述闇焉竟無聞者舉天地間豈少哉而顆珍枝寶集禽孤獸光色羽毛苟殊于其類一為人傳播則慕之者求獲之者憐失之者惜豈其物真大殊哉遇有幸不幸耳故蒼蠅驥尾君子譬之斯遷氏發青雲之嘆而重傷泥途之難也夫真樂翁者固淳行力道之偉夫也進取志厄功名不著于春秋乃竟無沒草莽畎畝間以死使非其孫顯而丞揄揚之斯與遼逖之山川木石異邪翁父諱明母曰崔氏崔之卒也庶母孫理其家事翁事之母君子之言孝也以舜損祥為至者以其母繼也庶又有間矣而翁母事之不謂淳行哉翁故貧尚儉獨購書不費之愛也每燕居令子孫誦說書史會意便欣然喜曰古之言不難知難于行耳誦之而不行猶不誦也諸子孫環拱曰唯唯翁顧之笑曰樂乎遂自稱真樂翁斯不謂力道者哉道故仁仁故義義故亮直亮直故急難故居也爭者聽其平悖者畏其評暴者沮柔者恃而出也群而和醜而讓見溺則援是皆偉人之行也非一珍一寶一光一色一羽一毛者倫也然鄉之人知焉矣出其鄉弗知也同其出者知焉矣出不之同者弗知也何也窮僻之邑無青雲之媒幽貞之士鮮驥尾之求故也故予于真樂翁有重嘆焉嘆者何也悼賢之無聞而慨善之易泯又悲幸也邑之長老曰翁二子曰錫曰鎧錫為知縣六孫曰濂曰河曰濤曰沱曰藻曰渚濂為御史不可謂無聞得空同子譔述不可謂泯王村之塋翁無心而獲地不可謂不幸夫信斯言也則易之視履考祥驗邪即詩之日監在茲者邪不幸于人而幸之天無聞于身而聞之子若孫遂以之不泯所謂積善餘慶者邪

明故例授宣武衞指揮使張公墓碑

張公者木?巳人也名廷恩字世榮號雲庄子世居西岡曰張大公者 國初自墾地數千畝大公生欲欽生普普娶于胡以景泰元年八月二日生張公初普為縣學生力行有聞於是徙木?巳之草營居而以墾地之半分其族亡何夫婦連卒時張公十三歲耳奉遺言權厝其父母喪於郭西翁既孤微然有姨之夫五咸富盛招之使營生公弗從乃返西岡而居會族有橫者欺公少而貧而侵并其墾地之半謀曰渠孤兒耳有言則阱之公聞之怒直于官竟歸我田是時張公弱冠耳勃勃英氣逼人矣土俗租地畝錢百張公則八十已而曰吾地畝租五十於是人爭來租地無閒者計其入反倍於他由是富盛而張公智負氣用才然又施故布衣雄數郡甞如木?巳還西岡單馬袖鐵尺望見人聚路塞問之曰有生馬齧人公立馬馬瞪久之下乘馬杖鐵尺步而前而生馬者果奮鬟揚蹄張口來噬公舉尺擊破其頂斃焉神氣自如上馬不顧而去地甞水公力主藝稻稻熟水且復至或幸之曰雲庄子智乎公令佃人曰稻第堆之田人雙其堆多則四之又令曰崇土如堆數公旦往第分其稻堆巳堆則標之幟又令紉其秸囤稻崇土上人眾而力齊卒免之水人服其才是歲獲稻數千張氏愈富而盛乃於是時大治屋廬于西岡歸睢曠斥墟莾藪盜公之室垣塹重邃是故鈴柝不設而終其身無伏梁遺縑之警雖德其施者印之心亦勢使然耳初公治室造土車百人一車十車一長首止而尾動厥環無端略如水車戽之義齊而均無憂于惰勤其糶倉穀日入錢緡竟無弗明者或問之曰凡倉穀入記之簿予第令一僕主其出如簿數則已又令一僕主入緡緡頭封識其姓名有弗明責之渠也昔人謂世非乏才顯晦隨遇即有豪雄之倫使青雲是違驥尾莫附則桑間止于餓夫胯下終于寒士雖肩輿負勇登壇效能安所庸哉夫以張公之智之才之力使提十萬橫行匈奴則長城必屹於塞北王庭宜絕於漠南顧歿齒草野臥烟霞獵鹿豕終焉悲夫弘治間輸金二百鎰助邊始授昭勇將軍宣武衞指揮使銜雖出入騶擁位勢甲於鄉人然亦奚益矣今鄉黨每述其輕財之行曰張公遷其父母葬令狐城始相地地主曰畝四十金公即與四十金既葬構室固墉森森柏松白燕巢其墓廬甞歲凶公糶减其直如稔直或貧不能直約秋成還直秋成或不能還直則約來秋還所直來秋或又不能還直則舍之正德間勦流賊官軍過木?巳公饋之芻五千居無幾歲凶公助之賑出粟千巳而歲又凶公又助賑粟千弗給二子自出粟數百繼焉公聞之喜曰真吾兒也巡撫官兩遣羊酒花紅勞公于木?巳奉 詔建坊于巷閭移文曰仗義竭忠父子同心斯皆其大者如此乃其未試之才深藏之智固有莫之知者正德間惡少有陷公權奸者逮如京公處之裕如竟白還乃竊嘆曰先民有言富者怨之藪也豈不信哉予樂施人也乃猶不免於禍羅况它哉况它哉於是鬻遠田四千畝於人約三年耕有獲還其直復謂二子曰若輩勿忘我志也嘉靖七年饑二子各出粟千二百賑之撫按官以 聞奉 詔各建坊如其父歲再饑弟出粟千撫按官奏 聞自兵馬進指揮使服三品服尋以兄捐金五百請授文職行將復沐 恩矣至今如公之里門者見表義之坊父子輝映聞以禮讓稱不以豐財顯則公之善巳裕後不可以為世法乎李子曰仁患其弗義義患其弗勇勇患其弗智智患其弗才今以雪庄子所事觀之果何若人哉夫豐城之氣非華莫識荊山之輝遇和始彰故平世則雄伏豹隱亂離則龍翔虎躍人非盡拙時有利鈍然也今觀雲庄子之才智強力不謂之勇邪不義邪仁邪而埋耀草莽竟不一試于世此非時使之邪公以嘉靖三年二月八日卒年七十有五配楊氏淑德懿行無忝內助先公卒子男二長希仁國子生次希義國子生授兵馬進指揮使女五長適孫懷經次王洪運次王尚友俱國子生次馬敷政縣學生次康旵毉官孫男四益祚永祚錫祚俱國子生衍祚女五長適劉喬松縣學生次 周世子妃次孫燦次王震亨縣學生次聘許蘩 周王以姻故又素知公訃聞悼焉遣官如木?巳祭是年四月十五日葬公令狐城從父垂也嘉靖八年冬李子作文樹碑

權慱施墓碑

權濟字慱施澄城縣人也其墓在縣城四十里叚庄社權君盖有男女各三男曰惟均曰惟平曰惟誠監生也女之壻曰雷頂曰許世昌曰楊復性嘉靖四年許君以知縣陞開封府通判是時權君歿而葬者三年矣許君見李子請曰嗟舅氏窽銘矣而墓未表也敢請于執事者李子曰夫表者楊之名而勸之義也是故表死以勸生也表其先以勸後也表之鄉勸鄉也勸鄉以風國也風國風天下也何也人無有不激之而興者也故表者揚之名而勸之義也許君曰嗟舅氏厥行足揚之矣足勸之矣足以勵王而警後足以式之鄉風之國天下矣敢以表請于執事者李子曰夫厥行云何許君曰舅力稼穡志孝友體無踰服口鮮過味聚而能散有而不居李子曰是勤敬儉義人也表哉許君曰舅宗族睦閭黨愛僮僕惠飲必醉醉不亂召必往往必先來必留留必欵李子曰是和易平實之倫也表哉許君曰舅甞授散官矣不冠不帶也曰吾野服逍遙人也甞賓之鄉飲矣舅不之赴也曰吾何行而賓于鄉李子聞之乃驚曰是高人也夫自世教之衰也聞假衣冠以衒俗者矣不聞其不冠不帶也聞求賓飲以欺時者矣不聞其賓之而不赴也是二者人之高也表哉夫人之好惡未有不同者也不揚不激不激不興不興不勸自是權氏子孫不有念其先者乎生者不愧于死者乎鄉人之不有慕之而效者乎是誰勸之也故曰表死以勸生也表先以勸後也表之鄉勸鄉也自是風之國風之天下不有勤敬儉義者乎和易平實者乎又不有不衒俗不欺時者乎未必非權氏之功也按權氏世居澄城趙宋時有為元帥者傳至權恩恩生亨亨生通通生允中允中生士賢士賢生宗仁宗仁生定定生濟也濟娶楊氏克相其夫成厥行合葬于斯墓墓表其大者他見于銘志者不表

勑賜愍節祠碑

愍節祠者贈光祿寺少卿上蔡縣知縣霍侯祠也正德七年冬十有一月賊鈔上蔡攻其城陷知縣霍侯死之其妻劉亦死之事聞 天子痛悼 詔贈知縣恩光祿寺少卿贈其妻為宜人製文 遣祭建祠□賜額返櫬營葬樹石表閭備矣曰以其長子汝愚世茂山衞指揮同知次子汝魯送監讀書使文武各紹之 國家之遇勤王死事優而至如此嘉靖七年同知君以署都指揮僉事來掌河南都司印往縣省謁祠歲久頹圯謀撤而新之未能也乃伐石立碑垂所不朽於後人初閹瑾竊柄天下詾詾靡寧於是大盜乘之扇眾起亂烏合雲擾屬久安備弛民不識兵所突崩潰燒聚屠邑煙滔相接賊乃乘勝勒降吏多棄城走者霍侯固武胤知兵乃增陴濬隍繕甲實庾申令嚴約慎邏謹諜泣而誓師曰今日有死而巳退而訣諸妻妻泣而曰脫城破妾焉死霍侯曰起臺衙屋後賊至汝登而望之潰汝則死之巳而賊果一騎來勒降曰大王至矣亟辦牛酒犒侯聞之怒執而戮之狥于師曰吾不盡磔諸狥奴決不共戴此天賊聞之乃大怒悉眾而圍之侯禦之力竭而潰賊執之妻見其潰也下臺而經不死簪諸心拳之入死侯之被執也詬罵瞋瞪怒髮上指群酋愕顧失色氣為之慴將釋而用之侯不屈以?插諸口脅之侯呌罵愈厲遂遇害頸斷無血白氣縷縷若騰龍乃其面猶生也於乎壯哉或問上蔡之事李子曰道莫大於忠忠莫先於節節莫貴於義義莫外乎勇四者人臣之要經而君子之大行也上蔡兼之矣夫以身狥國忠也之死不變節也舍生取義義也白?可蹈勇也一死而四懿具者是上蔡之行也曰若是則中庸不可能者何曰禮有之矣君死社稷卿大夫死職守吏死封疆率死戰陳邑雖小有社稷焉宰雖卑受之職矣四境是治封疆守焉兵起拒寇身固率也故戰陳不死是謂弗勇封疆不死是謂弗義職不死謂弗節社稷不死謂弗忠夫上蔡者一死而四懿具者也禮有之矣何也中者正諸禮者也故天下有必死者以有必禮也孟子所謂與民守之効死而勿去曾子所謂得正而斃者是也自教之衰也民見死而不見義於是乎不忠不忠則二心矣二心則不節不節則無恥矣無恥則不勇於是靦面於平時而甘心於患難虎視簸威而鼠竄偷生者不少矣雖然亦久矣安賊之起漁陽也使非二顏張許者則天理不遽熄而人心不長死哉於乎上蔡無慙四公矣然夫婦偕也義激之然歟抑刑于寡妻者素邪侯名恩字天錫其先盧龍人也高祖成以靖難功陞燕山前衞正千戶曾祖旺調茂山祖敬父贇皆世其官母李氏成化庚寅六月廿九日生侯茂山弘治辛酉舉于鄉明年登進士第拜山陽知縣丁父憂起補安邑丁祖母憂起補上蔡死年四十二劉宜人生成化壬寅七月廿二日死年三十並返荊軻山而葬實有司營其事立石隧道樹坊門閭咸足報往勸來顯章昭典矣而祠則春秋祀之賜額曰愍節云贊曰哲人死義熊掌斯嗜貪夫苟生臨難則避惟是哲人死而猶生烈為秋霜皎為日星生為俊豪死為神靈惟是貪夫有靦其面彼豈無死死猶莾薦見者唾罵聞者鄙賤惟帝降衷均恒同若一念之分堯仁桀虐或如鴻毛或如喬嶽惟毛惟嶽我自為之處峻則高居下者卑巖巖霍侯萬夫之特懷武曜文英聲懿德單師奮泣狐城抗賊孰曰彼眾我視如蟻孰曰彼強視如狗彘刃頸可斷不斷者心騰氣為虹奔雷為音怒為之飈憤為之雨?蛉上帝是訴群彪竟擒夫死于君妻死于夫代匪乏賢雙之則無天子憐悼錫贈蕃優血食茲土有恤其宇禴蒸是承清酒肥羜威儀儼嚴景光煇燿白馬恍來朱旂大纛戶風泠泠若色若笑殲妖戡厲我氓攸保